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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大壮和寒香馆藏《华阳乔大壮先生书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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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2 00:57: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乔大壮和寒香馆藏《华阳乔大壮先生书札》

○ 邓代昆
(一)

乔大壮,当代词学大家,著名书法、篆刻家。原名曾劬,字壮殹,别署伯戢 、草庵,号波外居士,斋室名波外楼、酒悲亭、永夕室。其先世由浙江绍兴迁居四川华阳(今成都市),遂为成都人。1892年(清光绪十八年)2月14日生于北京。乔故世家,祖父乔树枏官至学部左丞,以名宦文学称于世。戊戌变法失败,六君子被刀斩菜市口,树枏公冒罪谴之险,为蜀人刘光弟、杨锐收尸。并将谭嗣同留在门监上的“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诗抄出得以留传,使树枏公义声动于天地。大壮先生父早丧,得祖父亲教。祖父督学甚严,先生稍长,祖父便延请成都清季名宿顾印愚为先生师,使其在经史、古文、小学、书法等方面均筑下坚实基础。先生天性特敏于声律,十四岁时尝将其所填词呈请于词学名家朱祖谋,朱氏大为嗟赏,叹为词学传人。先生自小侍祖父于京都,得与一时名流俊彦相接触,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又加上家学渊源深厚,使先生声名很早便播于艺林。以祖父赠书京师图书馆的原故,先生被聘于该馆当图书管理员,得以饱览群书。后置清政府兴学,与弟曾佑入学北京译学馆,深得时为外文教习的辜鸿铭先生器重。卒派为欧洲留学生,因先生为家中长子,需其赡养祖母,只好由弟曾佑代行。
1915年至1919年,大壮先生供职于北洋政府教育部,与鲁迅先生对桌工作四年之久,深受鲁迅思想影响。从《鲁迅日记》中也可以看出他们间的友谊。鲁迅曾自集《离骚》句“望崦嵫而勿迫;恐鹈鴂之先鸣”为联,嘱先生书出。鲁迅自是书法高手,而邀当时尚很年青的大壮先生为其书出,实可以看出鲁迅先生对其书法的欣赏。此联后来一直挂在鲁迅的书斋中,现同先生与鲁迅的通信和其为鲁迅镌治的印章一起保存在北京鲁迅博物馆内。先生颇善法文,此间,与徐炳昶氏合作翻译过法文剧本《马兰花开》和法文本文学名著波兰显克维支的小说《你往何处去》,在叶圣陶、矛盾主编的《小说月报上》刊出。此时先生还结识了许寿裳、陈衡恪、徐森玉、张大千、溥心畬、徐悲鸿等文艺俊杰,相与友善,结下深厚友谊。
1927年,大壮先生经其连襟黄埔一期周璧光的推荐,曾离京去南昌,在周恩来身边工作。南昌起义后,部队须开拔潮汕,因受“家室之累”,只好重返北京。返京后,命长子乔无斁尽毁祖遗田契地据,并对子女们申言:“凡属乔家的子孙必须以依赖祖宗遗产生活为耻,永远不许不劳而获。” 此后,先生先后做过平汉铁路局秘书,南京实业部及广东建设厅秘书。尝于中央广播电台开设《书法概要》讲座而大获时誉和行家们推许。正因于此,始被延聘为
中央大学兼任教授,讲授书法。时徐悲鸿执掌中央大学艺术系,先生篆刻素受徐氏激赏,故又复受聘为中央大学艺术糸兼任教授,讲授篆刻。
1927年,芦沟桥事变,上海失守,南京政府迁都重庆。大壮先生全家也同实业部一起迁居重庆。战事既炽,生活自然艰辛,先生与妻子居于华岩寺乡间,茅屋竹篱,过着种蔬自养的生活。妻高氏,出身四川泸州名门,知书而贤。赖妻的调理安排,生活也显得秩序井然,倒颇有些须恬然自适感觉。然而天不悯先生,不久,妻终因不支贫病劳瘁倒下,撒手先生而去。先生骤如失群孤雁,心无所从,万念俱灰。于是,日日杜门倾壶,夜夜和衣而卧,寄魄在醉乡粬国中。先生念妻之情,有“东山词”可以鉴照。词云:“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今日读来,犹然让人不忍卒闻。先生负失妻之痛,家事全非。时有湘潭杨公庶夫妇,雅好文艺,古道热肠,因念先生伤怀过度,无所托依,于是邀请先生移居沙坪坝“雍园”寓所。先生往居后,扬氏夫妇晨昏请教,并时时宽慰。此时,有人来请先生出为高官,先生原本就深恶官场的黑暗浑浊,对来人绝然拒之。并赋《菩萨蛮》一阕以明志:“夕阳红过街南树,梦飞不到春归处。翠羽共明璫,为君申礼防。东风寒食节,阑外花如雪。百褶缕金裙,去年沉水熏。”用美人自比,以示高标人格。?
1945年抗战胜利,次年,大壮先生随中大返回南京。值解聘教授风潮旋起,先生用自己的去留为条件为众力争,但未能成功。受许寿裳推荐,遂于1947年赴台湾,教授于台大中文系。在台大期间,与马宗融、许寿裳相知,时与议论国事。一日,三人饮至深夜而别。次晨,却传来噩耗,许氏竟被人暗杀于卧室中。先生惊悼不能已,作《悼季茀(许寿裳字)师挽词》二首。其中“抽刀真一瞑,读史涕潺湲”句,隐辩许氏乃遭暗杀,非如报间所说的是小偷所为。又“门生搔白首,旦晚骨同灰”句,人有以为诗谶者,因许氏死后仅一年,先生便往矣。许死之后,台大解聘教授风潮也骤起,万般无奈下,先生只得复返南京。但南京解聘风潮犹波澜未息,先生但感愤怒,而心却惶惶然无所适从。曾留诗于弟子蒋维崧:“此行不是无期别,试向初平觅道真。”己隐泄出辞世的决心。未几去上海,居于女儿乔无疆处。时局的扰攘使其心中益增厌恶,一日与无疆作长时交谈,言及种种,而无疆尚不知已是乃父之决别语也。翌日晨起,又一一访别亲故,神态平和,一如常日。午后,由徐森玉寓所出,乘火车独往苏州。赋绝命诗一首于逆旅云:“白、刘往往敌曹、刘,邺下江东各献酬。为题此诗真绝命,潇潇暮雨在苏州。” 于诗后留言云:“维崧先生:在都蒙命作书,事冗稽报,兹以了缘过此,留一炊许,勉成上报,亦了一缘,尊纸则不及缴还。”又用另纸书为:“速付火葬。”或又叮嘱其墓铭必由徐森玉书。是夜,于狂风大雨中自沉于苏州阊门梅村桥下,终年57岁。先生的自杀,全国为之震动,对其死因众说纷纷。或以为出于:“台大解聘教授百余人,请发解聘薪金无结果”所至。然深知先生心灵苦衷者却说:“先生迹中庸而实狂狷者,当酒后掀髯,跌荡放言,又非遁世无闷者。居府橼非其志,主讲大庠又未能尽其学,终至阮醉屈沉。”但若究其根本,则实为先生对国民党政府之倒行逆施,加剧内战而作的最后抗争。
大壮先生,承绍家风,一生正直坦荡,仗义持节。1945年,蒋介石六十诞辰,白崇禧请先生为“寿序”润饰文字,先生谢之。经白氏再三坚请,先生乃增四韵足成六十韵以应。白氏发现所增四韵中隐含讥语,遂自提笔改动数字,先生愤然不允,正色言曰:“阁下是参谋总长,鄙人乃文学教授,各专一行。如若阁下可以擅改鄙人作品,则鄙人也可乱改阁下作战方案了,是否如此呢?”白氏竟不能答。抗战胜利,蒋介石背信弃义,发动内战,使和平
的愿望又重新陷于渺茫。未几,蒋介石更单方面召开“国民大会”,先生怒不可遏,提笔为“国民大会”书一联云:“费国民血汗己?几?集天下混蛋于一堂。”一时不胫而走,人人共传。由此,实可以睹见先生的凛然正气,超凡胆识。先生有子五人,女三人。二子乔无遏,为空军军官,抗战中架机制敌,屡建战功,并在战斗中受创挂彩,先生为此深感欣慰自豪。一次闻子又歼落敌机消息时,情不能禁,赋《围棋》诗一首寄怀。诗云:“围棋奈苍生,儿遭遂破贼。嘈囋诗竹中,入内屐齿折。良无活国计,往往肝胆热。汉道自此昌,慎矣亡胡月。”诗成,持之遍示亲友,不掩其欢呼雀跃之态。先生此时的心情,实不稍减晋代谢安“闻捷屐折”的心情也。尔后,内战爆发,无遏奉派参加内战,先生得知后极望其退出。云:“军人的天职是保卫国家,非是打内战者。”无遏难能做到,先生为此伤愤不已。以为“参加内战,实乃助纣为虐,已无光荣可言”,斥其子“可将胸前勋章摘下。”先生的大义节慨于此又可一见。先生子女众多,常用刻印来补贴家资。而能出资刻印者,大多为权要豪门,彼辈常以能得到先生治印而自矜。抗战间,先生因憎恶彼辈醉生梦死置国家兴亡而不顾的漠然态度,遂作《自书印草后》诗:“   扁虬圆讵足多,昆吾远矣谢砻磨。欲劖破虏将军印,老不逢时可奈何!”断然申明不再为这群人刻治名章。抗战后期,国民党当局向美国乞求美援。“美援”之入,冲击市场,使我国自己的民族工商业遭到严重毁坏。先生就美援中的“美国麦粉”、“奎宁丸”、“卡车”、“卡其布”,借汉张衡《四愁诗》体,分别以“三日粮”、“药一丸”、“油壁车”、“布盈尺”刺之。笔调幽默辛辣,大舒其心中怨忿。试举“三日粮”一首供赏:“我所思兮在宜昌,欲往从之巫峡长,侧身东望涕沾裳。美人赠我三日粮,何以报之双玉璫。路远莫致倚怡伥,何为怀忧心烦伤。”
大壮先生不畏强权,气骨傲然。而于亲于友,却又谦谦柔肠,仁厚慈爱,可谓孝子、慈父、良师、益友。昔居重庆间,子弱妻病,先生自家生计也难保朝夕,故不计寒暑之苦,刻印贴补。后得之远在敌战区上海的老友徐森玉,因拒绝为汪伪政权工作,致使生活困苦潦倒。先生钦佩其铮铮节骨,竟将好不容易才积攒到的一万元钱,寄给了徐。后先生自沉,嘱墓志必由徐来书写,或应当就是钦佩徐的人格的缘故。先生妻亡后,四子无度因扶母柩归华阳祖茔,忽患败血症而逝。先生闻耗,如雪上加霜,老泪滂沱,须发为之尽白。作《无度殇》二首痛悼:“五日生来及户长,无人不叹好儿郎。弱龄奔命逢家祸,迨死椎心妒国殇。地下先驱言遂验,旅中归复老难忘。看天病眼哀时泪,得暇垂头是道场。”“转烛光阴乍短长,低垂白首谥潜郎。高楼老杜题花近,一本寒郊付杏殇。病起酒筹行处少,梦余人境坐来忘。儿郎好破虚空阵,泪满家山百战场。”父子情深,读来直欲断人肝肠。先生妻亡之后,室内已虚,而儿女又星散各处,膝下唯次女无疆与老父形影为伴。后无疆也终于别父去南京,临行遗《别意口号》一纸于爱女云:“三珠一掌看奇珍,乱后高征壮阿辛(无疆乳名辛哥)。自会商量千日酒,未须料理白头人。”款云“丙戌三月,壮翁书付无疆,如见乃父音颜也。”人生最惧者晚年寂寞,而先生却用“自会商量千日酒,未须料理白头人”来安慰爱女。“如见乃父音颜”,实嘱女为勿忘乃父音颜也。读来令人酸鼻怆怀,先生之慈父柔肠于此可扪可触。先生弟子蒋维崧,先生惜其敏才,爱之如子。既教授其小学,又授其篆刻。蒋氏谦虚好学,每有所作,都要请先生指教纠谬,先生也必悉心批点其得失,传以真脉,致使蒋氏后来能卓然成就为当代一篆刻名家。实则先生早知蒋氏非为凡胎,读其《题武进蒋峻斋(蒋维崧号)印集》诗“千秋名氏要烦君”句便可明白。先生曾将其珍藏多年的《陈师曾印蜕》一册赠与蒋,于册后记
之云:“此册诸作,皆丈于踌蹰得志之时,手拓见诒。藏之箧衍十又六年。岁月如流,可胜怅愧。峻斋笃嗜前辈制作,用兹郑重相托。诚以忧患余生,空山投老,不得不于心知其意之贤,期永故人金石之寿也。”对蒋的爱重期望竟如此。先生又有词学女高弟黄墨谷氏,也为先生所最器重者。先生曾为黄用朱笔亲批周邦彦《片玉词》,批语细密,精辟警策,于先生生前所拟定之论词“十目”诸如:言志、境界、比兴、内转、起结、过片、提笔、对仗、引古、割爱,皆有涉及,实词学一道之度世金针。此册于1985年由齐鲁书社影印出版,墨痕彰彰如新出,仿佛尚可以睹见先生谆谆诲教之态。词坛硕宿唐圭璋曾记言,昔者,先生出示墨谷词于唐氏时,“激赏逾恒”,其欣慰自喜之情由衷而出。而黄氏也确乎不负先生之厚望,延至于今,早已大秀于词林矣。
先生于词学,自然属于一代巨擘,唐圭璋氏便曾以“词坛飞将”目之。讲授中大艺术系时,徐悲鸿因深服先生之学问文章,也曾以“词宗”尊之。徐氏尝为先生造像一纸,题云:“二十七年岁始,为吾乔大壮词宗造像。”据言徐氏造此像仅用了五分时间,但形神毕肖,令观者叹为绝笔。此间,先生与文坛名流如诸吴梅、胡小石、黄季刚、汪东、唐圭璋等时相雅集唱和,又与唐圭璋、向仲坚等组织创建“词社”。先生词既清丽,而书法、篆刻又超峻奇逸,被一时词友誉为“三绝”。先生于声律,天资独敏,尚在少小即已能倚声为词,效花间小调,多有佳致,颇获时赏。寓居燕京后,复又常常随祖父参加各种文酒诗会,分韵倚声。有幸结缘王半塘、况蕙风、文廷式、宋芸子、朱疆村、赵香宋、林山腴等晚清词坛一时名宿。先生才资敏妙,每出如雏凤新声,清越振林,不数年间,便已名播词林。有诗集《波外诗稿》四卷,词集《波外乐章》四卷行世。
先生书法早年追随成都顾印愚,由赵孟頫、文征明小字入手,上追徐浩、虞世南、褚遂良、王献之书法,尤其对虞书《孔子庙堂碑》所下功夫最深,扎下坚实基础。晚年在自跋所临《孔庙碑》时,犹在追忆少年学书情景:“余年六岁时,自徐季海外,即肄此书,四十五年,荒芜不进。今岁扶病,偶以遣日,愈觉手生目涩,如隔世事。追惟祖庭督劝,亡室争夸,又有不忍言者矣。适得柳书,引坡公语云:‘人生如梦,何曾梦觉’益为怃然。”令人读之增慨。中岁后,涉足碑版,最爱《瘗鹤铭》、《郑文公》,或又兼取南碑中的“二爨”。晚岁,浸渍于《张黑女》、《张猛龙》、《董美人》、《龙藏寺》诸碑,书风也经由秀整雄茂而归于老健超迈。先生书法虽然称妙当时,但从不以书家自居,从其所书作品的题款所用的“正律”、“吟正”,而从不用“正书”、“正腕”这一点也可以看出。盖先为人所书作品内容,多为自己的诗词文章,故知先生是常以诗人、词家自命的。作家黄裳见先生为鲁迅所书《离骚》句集联后,感叹难已,特寄纸先生,乞为复书一联张悬书斋,一为座右,二为观赏。书家李天马尝获丝织长卷于昆明,以丝质佳好而自比为“蜀素”,思唯先生书法可以当之此卷,于是将卷千里寄呈先生,先生书己词以应。李氏视此卷为性命,数十年间,风云变幻,足迹南北数万里,所弃之物不可以数计,而独以此卷随身展转。1980年,李氏亲撰文章,将卷刊于《书法》杂志,使天下同好得以共飨。先生于书法,诸体皆能,而以行书最常见。先生实善篆书,但传世作品极罕,故知之者也甚少,在其平常少用篆书应酬故也。书家沈尹默欣赏先生篆书,在重庆间就曾请先生为人书写过《说文部首》一通。先生书迹,大多散佚,1994年,经先生家人和友人的共同努力,遍寻海内,终于辑成《乔大壮书法》一册,由四川美术出版社出版行世。
先生篆刻,近世能够与之齐驾并辔的人,似尚不多。沙孟海在《近代印人传序》中说“辛亥以后作者,受黄氏(黄牧甫)影响的,有华阳乔大壮。这一派之后,要数乔曾劬造诣最卓。”沙氏并亲对先生女儿乔无疆说:“尊翁为人蕴藉敛抑,不自表暴,学识渊博,作品深奥。余闻其名廿余载,交其人亦六载,犹恨知之未深也。” 钦慕之情,溢于言表。又在赠其所著《印学史》一书于无疆时更说:“清末黄士陵、吴昌硕两大派之后,仅乔大壮与齐白石两大印人列入这本史书,此即社会赞誉的‘南乔’与‘北齐’造诣最卓是也。齐白石印汇解放后已流传,但乔大壮早逝,印蜕晚出流传不广,因此流布其印集是发展民族优秀文化艺术的需要。” 沙氏此语,促成1995年上海书画出版社《乔大壮印集》之印行。或言,先生篆刻的缘起,实受到陈师曾的影响。陈为吴昌硕弟子,艺声早著。先生篆刻,初习西泠八家,得浙派印风的严正结体。复又学习邓石如,得邓印的浑朴苍劲刀法。后改师赵之谦,于赵之外,又在汉印中孜孜搜求,使结字愈趋紧密,法度森然。迨至晚年,忽又出入三代,以钟鼎金文为法,用刀快利温润,清刚朗健,秀色愈出,构章结字,逸趣盎然,出人意想,发人深思。徐悲鸿用印,先生所治最多。据言,先生之应邀教授于中大艺术系,就直接与先生为徐氏所治数印而受到徐氏激赏有关。先生曾为徐氏治东坡语“始知真放在精微”白文印,深受徐氏喜爱。赏叹之余,精绘《雀柳图》一帧相报。并寄题语云:“大壮先生为我治东坡诗印,偿数年积愿,心感无已。聊答雅意,不敢云报也。”至今犹传为艺林美谈。寿石工《印人诗》赞先生云:“更向黔山(黄士陵别号)低首拜,清刚两字终属君。”潘伯鹰为先生所作《传》有云:“余爱其所治印,溯乎古初,逮于今日,未见有过之者。”又《序》先生印集时云:“自待至高,自绳其严,冥追神悟,造乎其极。”叹曰;“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于先生的篆艺,可谓是高山仰止也。先生抗战居重庆间,曾与曾绍杰、高月秋、谢梅奴等人组织过“巴社”,出版过《巴人印集》。

(二)

寒香馆藏《华阳乔大壮先生书札》,裱册,做工精细,朴雅不俗。全册收先生书札九函二十四纸,杂录四纸,题签二纸,又先生女弟子黄墨谷四纸,合计三十四纸。另有寒香馆主人王仁泉跋记二组。又钤印凡七枚,依次为:“大壮”、“波外楼”、“壮殹”、“予思罔宣”、“乔大壮记”、“仁泉”、“寒香馆”。
册中先生九函,墨谷女士一函,均是写给寒香馆主人王仁泉的。王氏行迹,查无载录。椐先生函首所称谓“仁泉姻先生” ,可知王为先生姻亲。中间第八函更直呼王为“仁泉先生表姊丈史席”,骤然明朗出二人关系。先生《波外诗稿》有《乌孙柳花次韵云凡》诗云:“寒香馆里添新事,苦对何郎醉不归。”此云凡者,想必或就是仁泉先生。如是,则王氏与先生也为文酒酬酢之辈,非仅啻为一般裙带姻亲。就先生函中于王氏间之言语衷肠,似也是可以睹见这一点的。册尾王仁泉跋记云:“大壮先生留渝时,与余书札仅此数篇。追思往事,已成陈迹。展玩手泽,能勿怆怀。”后署时间为辛卯(1951年)春,知跋记为先生死后近三年所题。想书册装成之日,王氏忆来亲切。往昔与大壮先生诗酒酬唱赏花分韵时日,犹之如昨,先生音容,仿佛在前。而今界为阴阳两途,往昔之欢,永远不再,即所谓“追思往事,已成
陈迹”,又怎能不令人触物生情,感慨怆怀呢?此跋记也可以用证王氏与先生情谊之非同一般。王氏跋记下钤“仁泉”、“寒香馆”二朱文印。细味二印的格局、走刀,均系大壮先生治印手段,是先生为王氏所治无疑。上海书画出版社1994年版《乔大壮印集》第280页载有朱、白文各一小印。朱文刻“仁泉”,白文刻“仁泉心赏”。又270页载有白文印“静慧”。“静慧”,由此册中黄墨谷函可知为王氏夫人。即此数印似也可以用证王氏与先生情谊之非同一般。
此册中书札只署有月日而未署年岁,装池时,又未按书札的先后排序,乍一看,很难想像出它们是一批什么时候的函件。想是王氏付装此册时,已经去日有年,不复能记省了。书札中始终贯穿着一件事,即先生为王氏购买“唐君”所出让书画事,如此,则首先可以肯定它们为同出于个一时的期东西。不过,今若依照书扎中月日为序,则感到气不相通,文不相接。揆其原因有二:一为书札非一年之内所通函件。但既然书扎内容又为同一件事所贯连,所以时间也就不会拉得太长,定为二年似为妥当。二为函件当有丢失者。盖书札中谈及唐某出让书画一事,一开始便谈到书画之压价让价,显然已不是事情的初起。又循序书札中事件的发展,则是几经压减,事情将妥而书札骤尽。是前无开章,后无结果,似均不在情理中。如“唐宅书画甚精,法家鉴赏,深所倾服。承属一节,已与商榷,俟得复音,容即上报。谨当勉效绵薄,促成盛事也。” 经过的反复比较判断,此函当为提及购买唐某书画的首函书札,在时间排序上,此札应排在最前。但从扎中提及的种种来看,此书札决不是首函,此前尚还有多函。又如“唐府书画,经将手示转达一一。兹复婉劝数四,承告最低让价,当为法币一百七十万元左右。此外尚有一法,……”也经过反复比较判断,此札当为交易将成之尾函,排在最后。但看来问题还存在,必然还另有往来商榷之函,但嘎然而终,似也不在情理。前王氏跋记:“与余书札,仅此数篇。” 理解起来,也分两种。一即先生与王氏之函,仅止此九函,根据前面的推断这种理解已经不能成立,只可作另一种理解。则王氏与先生既为亲眷又为朋友,书札往来定是常事。正因是常事,王氏当时并未介意,随读随置,使之散失也在自然之中。先生遽往,忽成永决。而先生声名日炽,所有遗物,尽为天下人争宝,此是王氏始末料及者的。王氏醒悟,遍捡箧笥,仅能搜集到此数篇而已。
依照上面所推断,此批书札为同一时期所通函件,且时间跨度不过两年。据王氏跋记,但知此批书札产生在先生居重庆时期。先生居重庆凡十年余,即1935年至1946年。而究竟为那两年呢?细析札文,实可以定之为先生居重庆的最后时期也即返南京之前两年。何以如是?申之如后。
逐字通读九函书札,札中未有只字提及先生夫人。先生与其夫人伉俪情深,其夫妇琴瑟举案之美,已为友朋间佳谈,世间早有公论。先生迁居重庆后,家计艰辛,经夫人的操劳,方始过得井然。逆境飘零,夫人的贤惠于先生之慰藉实属多多。先生也以夫人之贤惠而常自矜美。唐圭璋回忆言:“翁(指先生)避地重庆花岩寺经济部宿舍,古屋寒窗,备尝艰苦,惟屋后乌桕一株,临风摇曳,门前青蔬满园,借以为生。翁尝笑谓余曰:‘此皆吾妻日夕所培植者。’又出示宋晁氏《闲斋琴趣》精钞本曰:‘此亦吾妻所手钞者。’”矜美自喜之情,溢乎言表。书札中所提及之人甚夥,就自家亲眷而言,所提及者就有“小儿”、“表妹夫人”、“静之丈”、“刘大小姐”等。而独不及先生夫人一字,此自然不在情理中。那么,何以然耶?可能只有一种,即此批书札写在“天祸壮翁,妻亡室毁”之后,即在1941年后也。先生嗜酒,妻亡之后,伤心寂寞,嗜之愈厉。尝赋《后酒颂》一篇,其序有云:“刧来渝州,为饮所困,
知旧不相闻久矣。” 是知先生伤酒,只为晚境寂寥。其诗开篇便言:“平生无奇但嗜酒,酒过酒功无不有。”凄苦中犹然未减豪气。往者李白善诗赋酒,人们目之为“酒兴诗豪”,今将此四字移用先生,或可以当而不愧。又有《壬午岁不尽三日作》云:“烧残官烛避唐花,分付深杯两鬓华。岁暮回风悲未已,新来司命醉无家。传更暗触台乌噪,掩卷时逢枥马哗,归去何词堪誓墓,成都千里况长嗟。”沧凉晚境,无限伤心,只得与杜康商量,分付深杯。壬午,先生妻亡之二年。由于嗜酒太甚,常为酒资所困,无奈,或者变卖家珍求饮。《卖所藏印一首》云:“贺公嗜酒蠲金佩,白傅耽禅嫁玉颜。长物尽时身亦老,待将形影葬空山。”几许豪兴,几许旷达,几许酸楚,尽写在诗行间。先生既如此耽恋于杯酒,但九函书札中却完全找不到先生困酒的影子,就是小酌小饮也未能捕得。为什么会如此呢?究其原因,只能一种,那便病疴缠身所致。先生生命期的最后岁月,确乎被病疴侵害得不轻。其有《病作》诗云:“经秋幕府减腰围,病作身骑鹤背飞。”腰围骤减,神情飘忽,然而是何种病能让身体一下衰败到如此呢?先生在此书札中作了很好的解答:疟也。仅此九函书札而言及疟者便有六处之多。抄举如后:“即刻疟作,不能自支。”“贱恙托药已愈。”“大壮入春以来,时服卧病。服茸五钱之多,始克强起。遂遵医言,谢却一切。自顷乡居月馀,天候晴暖,体气似佳。一转阴寒,肠疾立作。以此惮于出门,久不入城矣。”“弟近患间日一发之疟,胃纳锐减。畏寒不敢出门耳。”“贱疾遇寒则发,今已三年。发时血压高张(涨)至一百九十,体温低至三十五度半。中西医人皆断为衰弱,一过春分,自然痊可。惟至立冬日,必再发,必加重,不复能出户而已。平生自奉,惟求俭薄。病中胃纳只有白粥一瓯,不加盐豉。放于生事所须,弥觉澹然。”“大壮本拟趋候面陈,良以患疟甫愈,惮于冒暑出门,故此驰叩。”疟病对先生的侵袭,“已逾三年”。因重病缠身而告别深爱的酒杯,自然已是居重庆后期的事情。又先生函中有:“唐君行将下峡,尚祈推爱,关拂早日”语。可以揣度,抗战胜利,凡迁居重庆者,此时已人人思返,归心似箭,唐某自在此列中。唐之出让所藏书画,或者本就与东返有关。或为盘缠计,或为释负计,均有可能。先生乃抗战胜利之次年即1946年回的南京。故把此批手札的通函时间定在先生居重庆的最后两年间,也即重返南京之前的1945年至1946年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乔无疆在《乔大壮印集. 后记》写道:“抗日战争时期的重庆,物价一日数涨,先父每月工资钞票有一叠之厚而无法维持一家生活。当时投机倒把者比比皆是。但他铁骨铮铮,宁愿自己吃亏,不受社会影响,毅然挂出润格,以刻印所得来补助生活。”乔无疆的话,在此批书札中能找到最好的证明。“弟以门人过多,知旧也无不酬应,小儿女辈偶需接济,用以讲授所得、末技所收,悉数充用尚无亏累。”这里所说的“末技”,就是指的刻印。函中谈到与人刻印的地方便有数处。如:“顷展翰教,遵当为商公奏刀,约在二十三四日可成。”“商公印附来使,呈教正。”“附石章一事”(当有另纸,不见)“屋公二印,已刻就一方,大约一二日可以告成。”从这一斑之见中,可知在整个重庆居住期间,从一开始直到最后离去,刻印挣钱皆是先生全家生活的主要补贴内容。乔女无疆在“后记”中还说:先生刻印“从不妄收一文。在北京时润格是寿石工老伯订的,每字十元。此时物价已经不知涨了多少倍,而润格仍和抗战前差不多。人们既不知我家已一贫如洗,……”先生为人厚道的高尚人格,在函中也可以找到绝好证明。一是先生为一名叫“商公”的治印,商公酬以重金,先生拒之,附来人退回。函云:“隆贶非所敢承,谨附来使奉缴,尚气鉴收。”一是先生为一名叫是“屋公”的治印,屋么也酬以重资,先生谢之云:“屋公惠颁隆润,非所敢承,容当璧奉。”虽未立时
退回,但却是寻时间也是要“完璧”奉还的。较之于时下艺术界,实在是让人感叹难已。
函中所涉人名较多,但能考诸行迹的只有二人。一为先生为王氏书扇,因雨水将扇毁坏,先生向王氏致歉:“已另觅一扇,备稚柳不日来渝,请为我公补作花鸟。仍将元(原)扇奉还”中所提到的“稚柳”,即当代国画大家谢稚柳先生。一为“或由渊雷询之如何?”“乞不必示渊雷”中之“渊雷”,即当代文史、佛学大家苏渊雷先生。二处提到都与唐某出让所藏书画有关。一为购画之初,一为将成之后。谢氏所干行当为艺术,热活,故知之者多,而苏氏所干行当为文史、佛学,冷活,故知之者少。然二人相较,骊珠玉璧,都属当今世界了得人物也。谢公已往,未知苏公尚健在乎?如在,更读此函,想必定会往事历历,心驰神往,生发出许多感慨来的。
此册除书札外,另有先生所书七纸。先生函中有“将原所看定八件(付清单)……”句。而七纸中有一纸用八行笺书就者,内容为所开列清代名家书画作品名称,以及每件作品所需价格。计凡八件。件数正好与函中所言相符,虽此笺用纸与函件用纸不相统一、粘裱排序不相连接,但基本上还是可以判定为函件上所言“清单”。如是,则此笺便当划归在函件中。“厚生精品”四字,用二纸书就,是为人题写的签纸。写得老劲多筋,于凝厚中颇见姿致。“厚生”,或许就是册主王仁泉别名字号,也未为可知。其馀四纸,细笔漫书,小行书精雅可喜。内容为有关古代版本装帧的学问。诸如不同时代的用纸,若白棉纸,黄纸,开化纸类;不同时代的装帧形制,若行款(包括字口,字的记数) ,鱼尾,牌子,板花,书签,书根,封面等。
册中所钤的七方印,白文“大壮”、朱文圆型印“波外楼”、朱文“壮殹” 、朱文田格隶书印“乔大壮记”,出于先生亲凿,都是有证可依的。王氏跋记下所钤二朱文印:“仁泉”、“寒香馆”,虽无确证,经过与先生其它印章作反复比较琢磨,似也可以推定为先生所作。所馀下“予思罔宣”朱文印一方,风格与先生所治印依稀仿佛,极易判为先生作品。但看去总觉有些眼熟,后以为当是先生弟子蒋维崧所为。急寻蒋氏印集翻捡,果然得之。从蒋集之排序时间,知为蒋氏早期所刊自用印,也正是学习趋步先生印风之时,乍看为先生作品,自然也就不为奇怪。不过蒋集中“罔”字两侧竖画突出如角,先生函中所钤者则无。用二印相较,后者格局显得谐和自然,胜出前者。明显可知,先生函中所钤者是经过改造后的。原印在后来或失或毁,蒋氏集中所用者乃初拓印蜕而已。印章既然为蒋所自刊自用,又何以会在先生函中出现呢?想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蒋氏曾将此印交先生批改,则其“罔”字之二角正好是先生除去的。为王氏写信时,随手做了闲印一试。另一可能是,王氏在装池此册后,曾将册持示过蒋氏。蒋见先生手泽,情动于衷,特选此印钤上,表达出对恩师的深秘于心中的难宣之情,用印代人,朝朝暮暮陪伴恩师。又白文印“大壮”,尝收于上海书画社1995年版《乔大壮印集》,但尺寸变小过半。先或疑之为不相干的两方印作,但将二印作丝丝比较之后,始结论出确为同一印。原因何在呢?一开始便猜想集中所收者,是从某印刷品上所裁取下的,然苦无确证。后偶翻至该集尾后所附先生手书《黄(牧甫)先生传》款下所钤二印中之一印,正集中收录之“大壮”白文印,大小一般,知为其出处在此。但同样苦无证据证明先生此手书为缩印本子。无奈之际,又将此印与集中收录者作反复比较,看是否为两方印。忽见“大壮”印下所钤另一朱文印“文梁孤垒”,集中“大壮”印之另页正也收好录有此印,又感眼熟,忆之,以为依然当是蒋维崧氏印作。再翻蒋氏印集,果又得之,印面大小倍于先生《黄先生传》所钤者。一切全然明白。蒋氏印集为蒋亲自选定,绝不会误选。先生集乃后
人所为,因二印连用在先生手书作品之中,师徒印风又近,误选入集,也为难怪。??
册中所收先生词学女弟子黄墨谷一函四纸,也为黄氏致王仁泉者。函后有王氏批记:“墨谷姓黄,福建人。为女师学院文学教授,大壮之女弟子也,今在京师大作词学教师。久未通讯,想念殊切。仁泉。”黄氏于当今词学界已为卓然名家。著有《词林藻翰》、《大鹤先生手札录钞》、《词人乔大壮先生遗事》、《乔大壮手批周邦彦<片玉词>》、《重辑李清照集》、《唐宋词选析》等。其词作与乃师同列于号为一代文献的《当代词综》中。据黄氏自言拜师经过云:“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我海外归来,外子曾竹韶在盘溪重庆艺专执教,家住沙坪坝,与先生比邻而居,经星洲诗人潘受君之介,前往求教。”黄氏提到的其夫孙竹韶及星洲诗人潘受君,都为当代非常人物。孙氏,中央美院教授,当今声名赫然的雕塑家,尝于上世纪五十年代以创作人民英雄纪念碑《虎门销烟》浮雕而获盛名。潘受,即为近五十年间,以诗名和书名倾动东南亚者。黄氏此四纸,是在王仁泉氏去黄氏书函,告诉其新民晚报将刊印悼念大壮先生挽词后黄氏的回函。其函云:“承示新民晚报拟印壮翁挽词,至佩风义。兹录拙作《浪淘沙慢》一词,乞为转致。”紧接又云:“近制乐府数首,谨录呈雅正。”函文用行书,所附词作用楷书,用笔纤丽秀雅。函后时间为十二月二十二日。虽未署年岁,但自为先生离世之当年无疑。所附词共三纸四阕。依次为《浪淘沙慢》、《浣溪纱》、《鹧鸪天》、《齐天乐》。四阕读去,词境悲凄,似有无限哀怨难以遣去。试举其《浪淘沙慢. 乔师大壮挽词》云:“虎丘外,荒城晴雨,废垒残堞。何惜投簪散发,堪怜酹酒对月。费客泪、生平谁与说。理商调、玉轸空拨。念万古伤心賸桥下,寒波自呜咽。    轻别。世间百感都绝。诵蕙稿词坛无人主,九辩哀亮节。嗟绛帐尘生,星斗光灭。寸肠寸结,悲路遥、魂渺苍茫吴越。江海滔滔云峰叠。琴台远、故家殿阙。露槃冷、衰杨依短碣。载愁去、蜀水东流,听夜泣、青山有恨鹃啼血。”此词稿一落人间几近六十春秋,若黄氏能重晤重读,也定会抚之伤往,泪眼潸然。
乔无疆在《乔大壮书法集.后记》中说:其先父遗墨散落民间,“岁月久远无从寻觅,难以搜集。上海古籍出版社四十年来两次出版当代《书法大成》,仅能刊出先父诗稿遗笺两件,便可说明。”但就《乔大壮书法》一集之丰富情况而言,也依旧是远远不够的,先生《波外诗稿》就占去集中大半的篇幅。集中共收书札七件,则有六件都写给女儿乔无疆的,民间征集,几乎为零。在编辑过程中,为力求“书法集”的丰富,常常为征集到一件作品,则往往千里迢迢,不惜舟车往返的辛劳。由此而观,寒香馆所藏先生书札便益感珍贵,所谓“凤之一毛,价值连城”。今用刊出,让天下先生知音共赏。
发表于 2008-3-22 11: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向邓老师问好!
 楼主| 发表于 2008-3-22 17:38:43 | 显示全部楼层
乔大壮和寒香馆藏《华阳乔大壮先生书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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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2 17:39:30 | 显示全部楼层
乔大壮和寒香馆藏《华阳乔大壮先生书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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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2 17:40:1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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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2 17:43: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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