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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手有策】张锡庚书法作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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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27 11:02: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手有策】
张锡庚书法作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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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锡庚

1957年生于江阴,1977年就读于苏州师专,1987年就读于南京艺术学院,1997年就读于首都师范大学,2007年就读于国家画院沈鹏精英班,师从沈鹏先生。1994年至1996年借调《中国书法》杂志任编辑。中国书法家协会教育委员会委员、中国书法名城联谊会常务理事、中国书协培训中心教授、国家一级美术师,曾任常熟理工学院人文学院副院长、常熟市文化局副局长、文联副主席、书画院院长、常熟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苏州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

书法作品入选由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办的全国五、六、七、八、九届书法展;第一、二届中国书法兰亭奖书法展、全国三、四、五、六、七、八届中青年书法家作品展,并在四、五、八届获奖。2006年获全国首届行书展一等奖、第二届中国书法兰亭奖•教育奖二等奖,编入国家重点图书《中国现代美术全集》、并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杰出艺术奖、文化部第十二届群星奖“银奖”、第十三届群星奖“金奖”,坚持30年第一线书法创作,创立了独立的江南情调书风,被书坛所关注,评为“中国书法2006十大年度人物”。

论文发表于《文物》、《中国书法》、《书法》、《书法世界》等专业刊物。

出版著作有《张锡庚书法作品集》、《书法与文化》、《行书经典十讲》、《书法教与学》、《大学生书法》、《怎样学书法》、《古代名帖临摹》、《难得糊涂——郑板桥和他的书法艺术》等十余种。《中国书法》、《书法》等专业杂志为其作品作过专题介绍。《书法之友》为其举行创作研讨会。三度应邀赴美参加“国际书法教育研讨会”、举办个人书法展并讲学,并应邀赴日进行书法交流。

2009年,因遭车祸,高位截瘫,经过四年难以想象的磨炼,找到了自己“束手”的书法创作道路,创作出了大量宁静而淡定、古拙而典雅,令书坛诸多专家惊讶的作品。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7 11:04:42 | 显示全部楼层
张锡庚|书法展|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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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7 11:06:17 | 显示全部楼层
书写生命的奇迹

陈洪武

五年前,张锡庚先生不幸遭遇车祸,消息传来,我的心像雷电撞击一样,深为这位正值创作高峰的优秀书法家痛惜。两个月后,在北京一家康复医院寂静的病房里,我探视了因脊椎损伤而高位截瘫的他。锡庚比我预想的要平静得多,似乎已接受了命途多舛的安排。然而在他的眉宇之间,我能深深感受到一位书法家此时此刻的巨大痛苦。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唯有祈求现代医学出现奇迹,让他能重新回到魂牵梦萦的书案前。

此后一年多,尽管远隔千里,但锡庚的音讯还是时常传来。听说他恢复了很多,可手却依然使不上劲。每当在作品集中看到他昔日典雅隽秀的书迹时,我只能扼腕长叹当代书坛失去了一位才华横溢的书法家。

辛卯初春的一天,我收到了一副书法对联,展纸一看,居然是锡庚所书。线条苍浑饱满,结字奇崛开张,尽管整个作品还显得有些生拙,但笔墨间透出的生命意蕴却是那样的强烈。当得知这是锡庚把毛笔绑在手腕上书写的,我仿佛看到了虞山脚下那间洒满阳光的画室,看到了他重获新生的兴奋与欢愉。

这是属于张锡庚的春天!

重获新生的张锡庚由此一发而不可止。他全身心投入到失而复得的艺术创作之中,以笔墨线条向书法界昭示着他的存在,宣告着他的坚强。

为适应新的“执笔法”,张锡庚毅然“从头再来”,朝临暮写,不断摸索运笔的技巧和规律,用顽强的毅力和坚定的信念,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贝多芬失聪后仍然创作了大量不朽的乐章,他是用心灵去倾听和谱写。音乐如此,书法亦然。书不听之于手,而任之以心。锡庚的“绑书”不是简单的“从头再来”。他的手指虽然还无法使转,但数十年来的专业素养和技法早已深深根植于心。他以心运笔,将才情和功力通过臂部、手腕的力量传导出来,注入毫端,发于纸上,刹那间,与生俱来的艺术禀赋仿佛被唤醒,创造了属于他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心法”。这几年里,从最初的“束手无策”到今天的“束手有策”,可以想象锡庚经历了怎样的心灵和技法的双重磨砺!汗水和泪滴换回他内心的快乐。书法是他生活的支撑,是他生命的全部,他用书法诠释着人生的价值与意义,以书法别样的生命欢愉,忘却伤痛,忘却时间,忘却烦恼。

从这个意义上讲,张锡庚不是在写字,而是在书写生命的奇迹!

此次展览的“绑书”,无论是点画线条的质感,还是章法空间的营构,都透出一种生命的自信。这些作品中,有一部分延续了他从前的魏晋书风,以清逸流美、散淡简远的行草笔意,唤回了我们对“江南情调”的美好记忆;还有一部分作品,让我们看到了他近三年来对汉隶北碑方面的新探索。他把心底对未来的憧憬,化作丝丝如绵裹铁的线质,在矛盾中寻求调和,在调和中制造险绝,彰显着他的峻朗与倔强。这种万千气象,或迫于手指的限制、速度的减慢,却意外地带来超乎寻常的效果,使他的书法平添了一种拙朴厚重、遒劲内敛的特殊韵致,从而把他生命的印记刻铸在书法作品之中。

这,无疑是张锡庚的艺术存在。

也许是经历过了生与死的淬砺,与从前相比,锡庚的书法更多了一种淡定从容、宁静超然的意味。风雨人生,凝注笔间,折射出他对家人亲友的脉脉温情,向逆境挑战的不屈精神。他用自己的方式,顽强地将人生的使命感陡然提升到了令我们敬重的高度。

(作者工作单位:中国书法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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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7 11: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束手有策
——张锡庚书法作品集序

胡抗美

张锡庚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了艺术的辉煌,成为书法界实力派人物。极为痛心的是,五年前突然天降大祸,一场车祸使他高位截瘫,双手失去了知觉。然而,张锡庚视书法如生命,凭着对艺术的执着,唤醒了手的知觉,铸造了人生与艺术的奇迹,塑造了一个新的书法世界。

这里,锡庚唤回的不是过去创造辉煌的记忆,而是使自己重新站在书法本体的起跑线上继续向前的方向和力量。

当我准备用文字的方式来描述张锡庚“束手有策”时,着实使我感到束手无策。因为,面对锡庚焕发的这一盎然生机,无论多么华丽的文字表达,都难以准确表达他“被束”的手所创造的精神产品的丰富与深邃。在反复忖量与构思中,我想到了中国古代一连串让人赞叹的名字:周文王被拘禁而演绎《周易》,孔子受困厄而作《春秋》,屈原因被放逐而写《离骚》,左丘明失明才有《国语》,孙膑被截去膝盖骨却撰《兵法》……所有这些,显示的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力量,显示的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智慧!

孙膑遭人嫉妒被挖掉了膝盖骨,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也许正因为此,“围魏救赵”名传古今;张锡庚遭天嫉妒,车祸只给他留下了清醒的思维,却使他不仅站不起来,而且握笔的双手似乎与心灵与躯干也失去了联系。此时此刻,何去何从?是悲天认命,甘于残废,还是在厄运中寻找生机,变压力为动力。从表面看,这是对张锡庚个人素质的一次考验,从根本上看,这是他在新的生命状态下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一次坚毅挑战。

如今,五年过去了。回过头来看锡庚的行为,事实证明,流淌在他血液中的,依然是中国传统文人——大丈夫的气质。当事发后接受完抢救治疗,进行康复治疗时,他向医护人员高呼:“我要写字!”这是乞求,是命令,是决心,是文化人的本质呐喊。于是,处在瘫痪状态下的身驱被扶坐了起来,失去知觉的手开始和毛笔“结合”起来——用纱带把毛笔绑在他的手上。这是苍天给他的特殊的创作姿势,也是苍天赋予他的新的“执笔法”。

以“绑”代“执”后,张锡庚竭力甚至是痛苦地追寻着自己原有的创作面目,欲用新的“执笔法”去表现旧有的书法形象,这无疑让他更加痛苦。不过,锡庚很快冷静下来,他意识到,苍天无情地给了他一场车祸,也恩赐了一个突破自己书法成就的“执笔法”。在这两者之间,如果不用新的“执笔法”去创造新的奇迹,那么,其结果就是被动地接受车祸带来的创伤,而主动放弃苍天赐予的机会。在两者抉择中,锡庚开始乐观起来甚至庆幸起来,他说:“有人会觉得我很阿Q,我自己觉得是上天给了我一次机会,它使我的人生经历更加完整。当我从噩梦中醒来时,我最清楚的是自己创作中的不足。”锡庚的肺腑之言说明,个体生命不经历异乎寻常的磨砺,很难有如此真切的体会。

的确,人生得失之间大概是平衡的,不同的是,失去的必将失去,而得到的需要顿悟。据说,人不分三教九流,一生中的机会都是公平的,区别在于机会来了,有的人不失时机地抓住它,有的人则错失良机,失去它。书法艺术也一样,得失往往一瞬间、一闪念。一个书法家取得阶段性成果后怎么办?是将成果固化为所谓的个性与风格,还是视这种成果为过程,去努力争取一个又一个新的成果?固化者必然黔驴技穷;而善于舍弃、否定自己者,则不断抓住新机遇,进入新境界。张锡庚属于后者,他有能力、有勇气,敢于不断反思已经取得的成果,甚至不断地否定自己。锡庚果断地舍弃了过去,开始了艺术生涯中的“绑书”。看来,否定也是收获,否定的是旧我,成长的是新我;否定是成长的基础,如果没有被否定的资本,何谈新的成长、新的高度?

锡庚失去了身体的知觉,但他得到的是对人生价值的重新定位和对书法艺术发展与突破的机遇。他尝试用新的“执笔法”,诠释自己新的审美追求——他艰难地从塑造点画的造型开始,在比较中研究点画的粗细长短和方圆藏露,在辩证与变化中分析点画的运动、张力和韵律,将“横如千里阵云”之“云”形象化,并将“千里之阵”表现于势中;他注重结体与结体组合后的关系,在大小正侧的流露中暗示着自己的情感世界,在夸张或收敛中传递着自己对社会与时代的认识;他把作品视为一个有机体,强调整体与局部的关系,利用大与小、粗与细及浓淡枯湿等造型元素创造空间感,利用轻重快慢、虚实断续等时间元素增强节奏感。并且认为,空间感与节奏感不仅是局部的,更重要的是它们的整体性,只有整体的和谐才使空间感、节奏感具有意义。

锡庚遭遇车祸后,敢于面对现实,没有过多地为自己的伤残程度而殷忧,想得最多的是自己书法的过去、当下与未来。他说,我之前创作作品时,想得少,提笔就写,凭着自己的经验,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自己。倘若不是这次遭遇,很可能还将继续重复下去,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现在创作一幅作品,我会在前几天反复思考作品的整体布局,反复调整自己的思路。锡庚的话,使我想到古人“意在笔先”的说法。意在笔先是一种境界,劫难之后的锡庚更加自觉地进入了这个境界。那么,意在笔先,“先”到什么程度为“先”呢?锡庚说“先”到“前几天”;也有人认为“先”到下笔时先想想,还有人模糊时间概念,把“先”解释为反复酝酿与思考。我认为各人的情况不一样,“先”的程度不是统一的,更不是机械的。总之,“笔先”之意尤为重要,它既是创作的前奏,也是创作的组成部分。其实,“笔先”不仅仅是个时间概念,“先”的程度除了时间长短外,还有“先”的厚度问题,关乎书法家的整体素质。要知道,海鲜馅的饺子与萝卜馅的饺子品质不可能是一样的。一个整体素养较高的书法家,加之创作前缜密谋划,一定会创作出杰出的艺术品来;相反,一个整体素质不高的人,他就是提前一月甚至一年时间开始思考、酝酿,也不一定能够创作出有味道的作品来。所以,广义地说,意在笔先的先,还应该包括平时的品行修养、道德修为以及深造、读书、临帖、研究等。

锡庚说他现在创作一幅作品会在前几天进行思考,我认为这是他实现了时间长度与素质厚度的统一,即经过一定时间长度的思考,创作中得心应手,心手相宜,形神合一,其笔下之形乃其心、乃其志;其内心世界,通过点画、结体的组合而外化、物化。由此,我们可以解读锡庚“笔先”之“意”:

一曰古意。古意者,篆籀之意也。锡庚“想得少”的一些作品,他之所以“现在想想都觉得可怕”,一个关键点就是古与不古。我曾经到锡庚家里看他最近创作的作品,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在书法艺术中实现了一次重大的突破。仔细观看,无论行书或草书,那根线几乎都是由篆隶中“抽”出,特别是意趣,怎么看都有几分篆籀之气。锡庚这次突破的特征,和书法史上“隶变”有些类似,他的书法风格也实现了一次“隶变”。书法史上的隶变是指在金文、篆书基础上隶书的完善与流行,锡庚的“隶变”则是指他作品中篆隶笔意的回归。孙过庭在《书谱》中相对于魏晋新体与汉前篆隶的比较后,剖析了“古质今妍”的流变,而锡庚的“隶变”不仅使自己的创作进入了新的境界,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对“古质今妍”的反思。

二曰心意。心意者,扬雄说,书为心画;刘熙载说,书者如也,如其志,如其学,如其人。中国书法和其他任何一门艺术一样,都是表情达意的。锡庚“束手有策”之“策”,不是停留在具体的操作层面,而是打通了心与手的联系,那只重新握在手中的笔,可以直通他的内心世界。锡庚虽然没有响亮的学历,可他沿着书法这条路,亦儒亦释亦道,构成了事故后这批作品的基本格调。从作品的点画、结体、章法间和组合与对比关系中,人们既可看到他的神情意态,是那样的静谧,那样的虚淡,那样的生动恬然。在当下众声喧哗、心绪浮躁的社会语境里,这种散淡古拙的书卷气多么的高贵!是的,他身处基层土地的轮椅上,然而,这种高贵的艺术品质却凌驾于高官厚禄的市俗之上。他的审美是高雅的,他的气节、风骨、操守和他的书法一样美。

三曰禅意。有人把禅意理解为跳出红尘外,与世隔绝,没有人间烟火味。这种想法很好,但是,可能吗?锡庚书法的禅意倒是脚踏实地,立足于生活,其禅意主要表现在对艺术空间的敏感,对势的驾驭和对虚的关照。禅意在作品中的体现,无疑是书法家禅心的写照。锡庚从容低调,其书法浪漫、从善如流;锡庚内心自由自在,其书法中和而厚重。千百年来,禅意书法大家辈出,其禅意的表现无不如此。怀素、智永、怀仁、僧高闲、弘一、赵朴初等,他们在不同时代各领风骚,纷呈异彩,但其禅意无不体现在他们的艺术风格中。

当前,中国书法正处在一个重大的转折时期,确切地说,书法艺术的欣赏方式从文本阅读转向作品观赏,欣赏顺序从点画入手趋于章法入手的自觉,书法细节的把握从点画精到向对比关系丰富多元的关注,书法创作从单纯注重笔墨造型转向同时关注空白造型的努力,理论建构从经验型转向思辨型的深入。面对这些转型,如何坚持书法本体向传统的深度进军。向传统深度进军有纵向深入的一面,也有横向借鉴的一面;既要沿着书法史的线索思考,也要与其他艺术门类进行比较;既要在创作中表现本体的艺术要素,又要在理论上不断总结,发出自己的新的声音。

显然,锡庚以敏锐的艺术感觉,在反思中悟出了符合时代精神的书法新理念,在否定中更加靠近书法本体,其艺术成就呈螺旋式上升。他反思的重点在于怎么深入传统,他否定的重点是使自己在传统中找到新的空间。他说,我现在对一件艺术品追求的关键,是它对传统经典阐释的深度,在传统的基础上不断完善书法的艺术性,是书法艺术的显著特点。锡庚书法作品浸染的古意、心意、禅意,无不体现了他推陈出新的性灵之美、造型之美、组合之美、整体之美。

锡庚是有主见、有经验的成熟书家,他在年过“知天命”之后,实现了自我的超越,实在令人佩服。我相信,由他的超越给人们的启示,也一定会反过来启示着他,从而去实现一次再一次的超越。

(作者工作单位:中国书法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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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7 11:12:44 | 显示全部楼层
张锡庚书法展前言
孙晓云


这个展览,并非一般的书法展;在此展出的,也并非一般人所能书写的字。这是一次生命的奇迹、一次艺术的奇迹。

我与张锡庚先生相识已有20多年,他曾经是一位身体健康、开朗乐观并且精力充沛的书法艺术家。他生在江南,长在江南,灵秀的山水、深厚的文化底蕴,成就了他取之不尽的艺术源泉。在书法创作中,他发掘经典,追求古雅,形成了随心所欲、轻松自如、极具文人意趣的书风。然而2009年5月的一场车祸,让其原本健康的身躯,遭受了巨大的创伤。但即便是高位截瘫的痛苦,也没能迫使他放弃书法创作。借助手臂的微弱力量,被绑在手腕上的毛笔,历经日复一日的练习,居然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灵活。

书法,从锡庚车祸后为他转移注意力、减缓身体痛苦的一种方式,逐渐变成了融入他生命和灵魂的终极追求。

面对这些劫后余生的字迹,渗透了生死徘徊的考验,如同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一般,令我震撼。本次展览所奉献的,是浸润了他人生感悟的最好的作品。笔墨之中融入更多的是张锡庚内心的思索,对生活的追求,对生命的热望,让他的作品展露出从前不曾有过的大气磅礴和古朴厚重。这种朴实无华、苍浑温润的书法技艺,糅合了优美雅致与坚忍刚毅,透过他坚强的意志,不仅形成了强大的艺术感染力,深刻揭示了一种中国人的尊严和自强不息的精神,我们从中看到的是才华和情感,是在逆境中激发出的潜能和勇气,是已升华成为一种蓬勃盎然的新生命。

作为友人,我为张锡庚先生所遭遇的变故而痛心不已;但作为书法家,我更敬佩他为书法艺术所付出的艰辛,为现今的他所流露出的积极与自信、所到达的全新艺术境界,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

张锡庚先生用他对中华传统文化的真正热爱,用他百折不挠、超越自我的精神,用有限的身体去挑战艺术的无限,实现了他个人的“中国梦”。当我们每一位健康人面对这样一个特殊的展览,应该扪心自问:我们是否珍惜了生命年华?我们是否能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伟大复兴再做些什么?

(作者工作单位:江苏省书法家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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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7 11: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张锡庚|书法展|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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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7 11:15:46 | 显示全部楼层
张锡庚书法的生命意象

刘 恒

张锡庚先生心甘情愿地蛰居于“二王”书风,这看似“别无选择”的取向,是由他喜欢的“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文化语境所缔造,也是由他栖息的江南情调所构建。

翻阅锡庚的近作,倘若除去他惨遭车祸所引起的痛楚,剩下的便是满心的惊奇与欢欣。美丽的回忆恰如院墙外的树影婆娑可爱。上世纪90年代初,年轻的锡庚君负笈北上,我与他一同在《中国书法》杂志工作,见证了他的友善、踏实、勤勉与精练。他在工作和书法上不断取得的成果,又如灿烂的夏花嘹亮了他阴霾人生的天空。锡庚于生活、于书法,总是有独特的思考,思想的长度使他比同行者走得更沉稳,走得更久远。他乐此不疲地跋涉于书道,在淡淡的微笑中显得超然。他带着梦想,带着内心的承诺,离开京城返回常熟。选择这个远离闹市却有着独特文化品性的地方,显示了他的自信与成熟,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经营着“新虞山书风”。于是,多年后一个群体的书风在江苏手札书风中占据了重要的角色,而锡庚本人也成为全国行书创作的佼佼者。

那本该是庆祝与享受成功的时刻,迎来的却是撕心裂肺的车祸。正当人们为书坛痛失一员战将时,锡庚以生命意志的形式断然归来。书法不会丢弃钟情于它的灵魂。车祸可以摧残他的身躯,却不能摧毁他的精神与梦想,相反还会滋长他书法世界里的生命意象。周遭的喧嚣消失了,浮华落尽了。锡庚可以从容地在温暖的春光里,与泛舟于尚湖的言子、长啸于虞山的黄公望、漫步于瓶庐的翁同龢纵论古今。

如果说,锡庚从前的书法是惠如春风,香润璧温,演绎的是才子佳人低吟浅唱的“良辰美景奈何天”、“杨柳岸晓风残月”,抑或王氏父子慢行于“山阴道中”的情调,那么,现在他的书法则更多了生命的意象。王羲之以消散的方式拷问生与死而挥成《兰亭序》,颜真卿用生命的血与泪祭成《祭侄稿》,苏东坡直陈人生困顿而写就《寒食帖》。优秀的艺术从来都是生命的抽象形式。书法形式已抽象成东方文化的集体记忆。锡庚已不再能轻转笔管,精微地展现某些笔法。但他所获得的形而下的技法为他追寻形而上的道提供强有力的保证,故而他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并轻松地用生命的意象作为自己书法形而上的表达方式。他承接了原有的书卷气息,坚守着固有的文化矜持。一点一划,落纸有象;使转运笔,优游淡定;造型排字,相映成趣。他拒绝虚妄的悲天悯人的楚楚状,一任天真烂漫的自由表达,他时而让心灵驻足,谛听于长空飞舞的夜莺;时而禅坐于虞山剑门,看尚湖波来风去,将所有的人生况味抽象成简单的纯粹的线条。在这里,没有酸楚,没有哀怨,没有暴戾,没有犹豫,只有淡淡的欢悦。他的忧乐情怀都幻化成笔下一种美的存在,那就是生命犹在,美丽犹在;书法在此,我在此。

锡庚放下除却生命、除却书法以外的一切东西,这使他有足够的慧心将自己向下扎根,他品碑写隶,向展现生命原生态的形式致敬,这既是对他过往书风的自我审视,也是自我审美的扩张,淡定、消散、自在、禅意,充盈了他原有的艺术生命。锡庚令我激赏之处,是他将不幸的遭遇转换成生命的价值和书法价值。他的传奇让我想到:当你失去蔚蓝的天空,总会收获经过春雨滋润而来的秋果。而这——在一个宁静的夜晚,展阅锡庚书法作品时,那股江南情调悄无声息地漫过心田,让我情不自禁。

(作者工作单位:中国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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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7 11: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健者锡庚  


曹宝麟

张锡庚在身受巨创五年后的今秋,将受邀于中国美术馆举办名为"束手有策"的书法个展。这是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展览,作为挚友,我觉得值得敬佩,更值得祝贺。

大家都熟悉有句成语叫“束手无策”,乃用双手被束缚形容一筹莫展的窘况。锡庚改易一字,从“无”到“有”,看似轻松诙谐,但付出的代价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去年八月,锡庚在妻儿的协助下,不远万里,坐轮椅、乘火车,从常熟赴西安参加老友王春新的书法展,我与他不期而遇,十分惊喜。四年来他似乎首次出远门,乐观向上的精神状态感染着很多像我这样对他伤情梦牵魂萦的朋友,不禁令人叹服现代医学所产生的奇迹。但是马上发现有异,高位截瘫使其胸部以下失去感知,与其相握,想必都有指掌不能曲伸、只能虚与委蛇的感受。尤其是看到他吃饭还须妻子用勺喂食,更使人黯然神伤,又觉得他的创痛仍然严重。锡庚显然对大难不死深感庆幸,一直保持着亢奋。然而,我认定他昂扬的情绪背后,必定有一坚强信念给力支撑着,即把重新提笔写字作为康复训练的最终目标去实现,而且把渐入佳境作为“必有后福”的古训来诠释。他兴奋地告诉我,他已能用笔绑在右手上写字。当然我想象不出其效果如何,但确实为他战胜困难而感到由衷高兴!

这次,锡庚寄来的照片书迹已使我讶异久之,我尽量发挥想象以还原他的书写场景。锡庚发明了一个新词叫“绑书”,这真是名副其实的“束手”了。他数次写下挥运的状态:“爱妻助墨”、“高徒牵纸”,都不难理解。但我想,他如身不离轮椅,则纸幅位置只能在肘腋右侧,这似乎也是王铎写大条幅的体位,然王是健全人,足以自由腾挪,不象锡庚在有限的活动范围内竭尽腰臂全力,从而无疑有更大的难度。然而他既宣称"有策",至少表示他自信已能够驾驭笔墨一如当年!

事实上,锡庚确实不易,他除了写一些相对简单的大字对联外,更创作了大量多字巨幅。要知道,这样的幅式正是锡庚至爱,也是他最得心应手的啊!2005年我与旭光、锡庚二张为中国书协培训中心作行草教学录像,锡庚对镜示范的就是这样的形式,至今历历在目。

历史上,有些书画名家因一反常规而风格丕变。大都为右手病废而无奈改用左手,如扬州八怪的高凤翰、当代的费新我和朱新建,林散之因右手二指烫伤粘连写出来也有些与众不同。但不管怎样,他们运笔的基本功能尚未丧失。就书法而言,使转二字就包含手肘各个关节的协同运作。

哪能想象?!锡庚在失去前提的情况下,还可以写出如此震撼人心的作品,简直可谓天机神运,时髦说法就叫逆天。这点大与弘一法师殊途同归,不谋而合,都是不惜舍弃技巧的炫耀,一任精神与观者袒裎相见。

这,不是一般人梦寐可得的最高境界!

(作者工作单位:暨南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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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7 11: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读书台畔辉墨韵 写字原来最本色
——我所认识的张锡庚

陈鸣华

锡庚先生是我念想中颇值得一写的朋友,我们的友谊源于我和常熟书画界的频繁过往,起初是经诗人张维介绍,认识了画家唐滔,谈天说地,品茗论道,后来范围不断扩大,加入了蔡琨、庞欢、钱宏銘等亦官亦商亦文的好友。锡庚先生是其中最不寻常的一个,因为我们的相识,有着不期而然的特别。

记得2000年唐滔画集出版首发研讨会上,我有发言,盛赞唐滔的潜心自然、甘于寂寞和艺术追求却无止境。会后锡庚先生主动与我交流,赞同我的看法,诚恳邀请我到书画院坐坐。他胖胖的身形与敦厚的面容,留给我愉快的印象。这之后的一天,张维、张巾英(唐滔夫人)邀我们一众上海朋友到虞山读书台喝茶,在这个催生了昭明文选的传奇之地,我们心怀敬意,拾阶而上,到得并不高的小山顶上,在读书亭内的石桌与牌匾间流连,感受悠悠古意自林木山石间拂过,而羡慕常熟有福,常熟文化得天独厚。读书台的茶室也是简朴自在,要上几杯虞山毛尖,几碟花生瓜子,拖几把椅子就近空地闲聊起来,那份惬意至今犹在。此时,有人在不远处的山路下打招呼,张维说是书画院张院长有请,遂下得几步,原来这读书台紧挨着书画院,彼此相通,锡庚院长隔墙邀我们呢!这就有了我第一次的书画院访问。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张建刚、周密等本院画师、书家的作品。院长办公室里一大一小两张桌子,大的创作,小的办公,一应陈设多为传统工艺的花梨红木,让人顿时安静下来。锡庚院长如数家珍,介绍起院里的书画家们,唯独不提自己半句。由于是半道顺访,时间不长我们即告辞,但书画院如世外桃源般静谧,张院长笑容亲切,话语家常,成了心中一份有所惦念的情愫。

因在出版社工作,也就有了与书画院的合作。记得2005年受托出版常熟书画年鉴,张院长挂帅主持,细致到每一个入选者,每一幅字画,是否代表了作者的年度最佳,他都要不断比较,反复斟酌,唯恐疏漏。前言和序,一字一句,都要圈点改过,以免言过其实。校样阶段,为赶时间,他和书画院的篆刻家小马以及设计人员,还有从上海专程前来配合的出版社编辑,几乎通宵达旦。年轻编辑佩服地说道,为人做嫁衣,想不到大书法家也这么认真。对此,锡庚院长微微一笑:正是大家的作品,才一个也不能错过!这一幕,深深颠覆了我对所谓艺术家总是过度自我的印象和看法。

张院长在任,做过几件有难度的好事,其一是申请将读书台从纯粹的园林景点改为与书画院合并,使之成为旅游和文化合一的创作+经营型文化地标,扩展场地、功能的同时,也扩大了书画的影响;古今对接更使书画家置身具有历史感的环境氛围,创作背景深厚而真实,这在全国都属难得。作为一院之长的思路和眼光尽显。书画院作为文化局的属下,还具体承办过纪念清代大画家、常熟人王石谷的大型书画专场活动,书画界知名人士络绎不绝从各地赶来,隆重而正式的场面之后,卢星堂、萧平等几十位书画名家在常熟国际饭店泼墨挥毫,即兴创作,再现了盛极一时的繁荣景象。而锡庚院长,则叨陪宾朋,须臾不离左右,热心服务当好东道主,这又一幕印入眼帘,感染了不少人。须知,以当时锡庚院长的书法造诣和成就,已堪称翘楚。他的热忱的背后,是厚道的为人和本能的谦逊。

2009年一场车祸,使锡庚院长从此与轮椅为伴。当医生断言他此生可能再也无法握笔时,他却让所有人吃了一惊,他以手腕上绑住毛笔的独门“绑书”,创作了迥然不同于以往的新的书法作品:从大字到小字,从行书到楷书;从汉简到魏碑,从唐诗到宋文,题材大大拓展,风格为之一变。风流洒脱转为持重厚实,光彩照人迈向自然拙朴。不幸酿造了书法的新生,超乎技巧的来自内心的功力,发挥到了每一笔都书写出神奇的意境。

我的朋友、陶瓷大师王绪远说,这是一次自我摆脱,昔日成就经过苦难归零,原有的手法和技术被抹去,绑书是绝地涅槃,是大超越大境界。这样的书法是无以评估的,这样的意志需要大信念大勇气。

说得真好!

常熟这块宝地,历史渊源自不必说,山水风光如诗如画,田地肥沃物产丰饶,从古至今,风流人物比比皆是,且经济发达生活舒适,人很容易迷失在温柔乡里。但我所结识的唐滔、张锡庚们,却承袭了虞山一脉文化血统,自觉担当起书画之乡传人的角色。他们自清贫起,至寂寞归,从未流失那份对艺术的执着和追求至境的习性。写字作画,以文会友,字里行间捉摸历史轨迹的颤动,画里画外投射时代生活的变迁。那种对抽象的艺术精神的认同和追寻,对活着的价值和生命意义的探讨,影响并带动人数众多且水准颇高的创作团队,在中国广大的亦城亦乡的区域,真正担负起文化传承的坚实责任,连接成充满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创作大网,而无论自身境遇的顺达或坎坷,始终保持着一份赤子之心,殊为可贵!

在为张院长的遭遇惋惜的同时,我更多体会到人身上蕴含的潜能的伟大,体会到平实家庭的素朴而坚韧的情感的伟大。我很高兴在离我的故乡上海一百多公里之外的常熟,有我的好朋友们,有锡庚院长这样的大师在轮椅上书写传奇,他的状态比肩轮椅上的霍金,他的书法带来转变和启示。在他的新书即将问世、新作展览即将开幕之时,向他表示深深的敬意和祝福。

(作者工作单位:香港联合出版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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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27 11:23:02 | 显示全部楼层
繁华落尽见真淳
——读张锡庚其人其书

朱培尔  范国新

元人金好问言及陶渊明诗云:“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陶诗摈弃了浮华的辞藻,用语平淡,自然天成,因而自有清新格调。我以为,以陶诗之“天然”和“真淳”来评论张锡庚今日的书法艺术,当是恰如其分的。

近些年来,张锡庚远离车马喧嚣,倚南窗以寄傲,触目皆是江南田园之迷人风光,于是,他对田园诗也愈发寄予深情。在他作品中,有很多内容就是书写田园诗的经典之作,而田园诗的发端人陶渊明,盛唐的王维、孟浩然,还有同为江苏吴县的范成大,无一不是跨越千年的“良师益友”。在一幅隶书六尺条幅作品中,张锡庚将范成大《满江红》《早发竹下》《田园四时杂兴》(其一)书写完毕,并题识:“身居田园,仿佛让余回到孩童时之江南水乡。春天碧绿割草忙,夏日大树底下好乘凉,秋天月光之下捉迷藏,入冬竹园麻雀用网张。江南水乡,天气新晴,池塘春早,藕渠渔乐。芦花放,稻谷香。岸柳成行,水面微风蟹脚黄。”由于对山水、自然的热爱,撰《水经注》的郦道元、乐山乐水的李太白、踏遍青山的徐霞客等人,也在张锡庚所宠之列。常熟是吴文化的发祥地之一,书法底蕴深厚,人文荟萃,常熟籍杨沂孙、翁同龢、萧蜕等闻名遐迩。久居常熟虞山东南,张锡庚坐拥“地利”之便,质朴、绵远流长的吴文化,特有的风土人情,先贤书家的风范等滋养了其人其书。

张锡庚成名很早,从九十年代的第三届全国中青展便脱颖而出。其时文化复兴,书法重振,特别是经沈尹默、白蕉等对帖学倾注几十年心血后,“二王”之风重回大众视野,人们对民间、无名氏的碑版、简牍有了更清醒的认识,不再是不辨粗细、优劣的全盘接受,也不再是碑版“强筋壮骨”、法帖“流美秀丽”的简单认识。可以说,在碑帖孰优孰劣之争后,人们强烈地感受到向经典法帖、优秀传统取法的必要性。张锡庚以超前的眼光,对艺术的敏悟,对经典的守望与回归,成为时代的弄潮儿。此后的日子里,他在中青展、国展、兰亭奖等展赛上屡次获奖,捷报频传,成为书坛上中青年书家的优秀代表之一。

不幸的是,2009年的一场不幸车祸,彻底改变了张锡庚的生活,书法界的朋友们为之痛心不已。此后的日子里,凭借惊人的毅力,张锡庚坐在轮椅上,把毛笔绑在手腕间,借助手腕、手臂之力挥毫书写,线条绵里藏针,气势跌宕起伏,在笔触、质感上给人全新的体验。在一幅书写刘欢歌词《从头再来》的作品中,张锡庚的真情从胸襟流露。于他而言,牵引着他挥洒笔墨,莫过于歌词的内容:“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勤勤苦苦,已度过半生的他,每当思及亲朋好友期待的眼神,张锡庚克服了巨大的困难,绑笔作书,束手有策,他的坚持也就更具有超越性,更令人敬佩。

也许,正因为有过往如此之多的荣誉“加身”,加之生活的砥砺,今日的张锡庚对于虚名已淡然,对于浮沉已安之若素,于此也更见其睿智、通达。庄子言:“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德者能之。”在摒除外界纷扰,潜心思索书法艺术本身,坚守传统经典中,张锡庚凸显了“明道不计其功”的文化品格。他自言“卧床观云,听雨思月,坐椅翻书,绑手挥毫”,在静坐中得观众妙,端居中品味天和。
在诸体之中,张锡庚用功最勤当属行书,收获亦最丰。行书介于正书与草书之间,有极大的自由度,行书楷法多于草法,则为行楷,且可破除楷书的严肃规整;行书草法居多,则为行草,且可弥补草书的难于辨认。谈及获首届行书展一等奖的创作体会时,他说道:“我一向钟情于行书,它表现力最强,创作空间也最大,同样最受人欢迎。……行书初看非常平淡自在,其实是最丰富,包容量也最大。”在他看来,行书是最适合表现自身创造力的书体。

相比以前,张锡庚近期的作品最突出的地方是“秀气”的成分少了,更多地透着“逸气”。具体说来,行书属于雅致、精到的“二王”一路,展示着典型的江南“小桥流水”般的自在、优雅。“二王”一路的书风在当下可谓从者最众,已成大潮,不成新鲜,但大浪淘沙,当代书法复兴三十多年来,有多少走“二王”一路并名显一时的书家如今已湮没无闻。进一步思考,在当下学“二王”大潮中,又有多少人纯粹是为了迎合潮流,从“其他阵营”投诚而来的。张锡庚从八十年代以来追宗“二王”一脉,始终如一地表现文人的风流蕴藉,不管时风如何移世,也不刻意去表现雄浑、壮美,更不以“粗头乱服”博人眼球、惊诸世人。
  
张锡庚的行书,取法上与他人相比并无多大的迥胜,其最为可贵者在于善学善悟,始终有自己清醒的审美意识。细细分析他的书学历程,除临习“二王”,又以《集王圣教序》、米芾、董其昌等为学习对象,灵心慧性,笃思践行。如《集王圣教序》为集字作品,且缺失之字多为笔画拼接组合而成,整篇没有一气呵成,是为遗憾,但张锡庚却悟到了用笔圆转空灵、笔短意长等精髓,在笔画平实的书写中避免了刻板、怯弱、浮滑、虚尖的弊病。在对米芾的研究中,米芾的天然真趣、随意赋形、欹正相依等无疑给他重要的启发,但诸多学米芾者常常徒具形态,并且一味地凌厉取势,锋芒毕露,张锡庚显然优于他们。他注意到米芾在晋人平淡上所作出的努力,因而将不羁收敛,没有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而在用笔的沉着痛快、骨力遒劲与字态优美上下苦功,“无垂不缩,无往不收”,从而将法度和性情高度统一于笔下。董其昌以“淡”为核心的美学旨趣,参禅悟道、静寂虚空的境界一直也为张锡庚所崇尚。我们知道,单纯地求“虚”,求“淡”,其实并非难事,但在疏朗之中要能真气充盈,萧散又不靡弱,明净又不荒寒,这实非简单的笔墨技巧所能达到,必须在格调、气质上寻觅。如董氏所言:“淡之玄味,必有天骨,非钻仰之力,澄练之功所可强入”,张锡庚性情上的恬淡、自然与艺术宗旨上的“淡”一拍即合,如鱼得水。其书作一旦出以性情,下笔便见静逸淡雅,哪怕是大字作品,纵横开张又能收放自如,不堕入常见的霸道、乖戾、狂野、粗俗之怪圈,其根源亦在于其冲和、高远之精神境界,简静、沉稳之秉性气质。

张锡庚近期的行书作品,越来越多地掺入隶书的笔情墨趣。隶书的高古、醇厚、质朴,为行书、草书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创造之源。我作如是观,但也许他会说,是行书为隶书的生动、自由打下了“半壁江山”。因为在他看来,一幅作品真、行、草等体杂糅而能取得很好的艺术效果,行书在其中起着极其重要的过渡、调节的作用。苏轼在评价褚遂良楷书时说道:“褚河南书,清远萧散,微杂隶体”,楷书留有八分隶法,则在书风的古意和笔势的翩跹上就有了优越性。可见,张锡庚的行书杂隶体,或隶书杂行笔,显然是走在了融会贯通的大道上。

除自身不懈的审美追求之外,张锡庚源于几十年的教学需要,对隶书的用功之勤当不在行书之下。张锡庚对于初学者更倾向于隶书先行而非唐楷。这并非是因为隶书在造型能力、线条质感上的要求低于唐楷,只是初学者时常被唐楷的法度紧紧束缚,不得自由。他希望学生多汲取汉隶厚重、古朴、大气的营养,少一些唐楷的森严、冷峻。当然,唐楷今日虽备受书家冷落,但并非说,从“取法乎上”的隶书入门,其成就必定高于从“取法乎下”的唐楷入手。对于不善学者、钻牛角尖者,入门学隶或学楷,甚至上溯先秦三代,都无本质上的差别。老师善教,学生也要善学,“两情相悦”方为正道。张锡庚在《书法的教学进程与方法》一文中提出“四法”,即审美教育法、临摹教育法、创作教育法、理论教育法。在“四法”的指导下,他的学生各取所需,或重法度明显、庙堂之气以见规矩、敦厚,或取方拙朴茂,甚至“摹手不工”之作以期变通,或求带篆籀遗意、隶化程度不高的“复古”之作,在写实性、提取性、转换性的临摹中抵达创作的大道,从而实现个人的气质才情和书法技艺之间的高度统一。

观张锡庚近期的隶书六尺横幅“有容乃大”四字,落笔大胆,了无疑虑,粗看有《泰山经石峪金刚经》的圆融、浑穆之感,细阅再品,未尝不可说熔铸了《郙阁颂》之沉郁、苍茫之气。该作体势方扁,以显古拙;笔画圆笔为主,特别是接笔处,圆融无碍;典型的雁尾波磔已不见,且撇画收笔形态各异,大有翻飞之势,笔虽未到而意已到,作者的率意和自信如此。而其他的隶书作品,或糅《曹全碑》之典雅,或参《石门颂》之逸笔,或采简牍、摩崖随机生发,字距不等,横无行竖有列的章法。书法道路上,善学者和好学者,从来就不囿于一碑一帖,必要千淘万漉,历尽艰辛,在浩瀚烟云的碑帖中,掘到属于自己的“真金”方可。张锡庚追根探源,朝临暮写,以自己的艺术语言塑造了独特的自我风格。

书家专工一体且兼擅数体,难上加难。张锡庚有融通的大智慧,在行、隶之外,楷、草亦清新可喜。他的行书如水流云行,隶书如鹏举鸿飞,而楷书作品,以我之见,当最得力于镇江焦山的摩崖石刻《瘗鹤铭》,凝练厚重,遒劲洒脱。其草书作品,以往之作一眼可见王铎、黄道周、张瑞图等人的影子,如今已削去先前的“冷峻、迅猛、欹侧”,在轻松自在、气势连贯中加入雅意、平正,妙在似与不似之间。

我想,作为当代书法三十多年的亲历者和推动者,张锡庚在当代书坛的影响和地位,与他一同在中青展、国展中成长起来并见证当代书法发展的名家、书坛老一辈的大家,都自有公论。对于艺术家而言,名望从来都是不期然而然的,苏轼贬黄州时曾写道“此去声名不厌低”,但恰是在黄州,他的诗文、书法创作实现了新的超越,声名日隆。张锡庚在逆境中也实现了人生的一次重大超越,不管是精神境界,还是书法艺术上都是如此。他的作品“熟而后生”,不蹈前辙, 在气息的醇厚、意境之深远上有了重大的突破,带给书友们无限的惊喜,特别是对那些时刻关注他的书法圈朋友而言,张锡庚的突围而出,当能给人以振奋、鼓舞、感动!

(作者工作单位:《中国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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