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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云:一滴水 再 凉风——个人的发展史(剑桥大学徐志摩诗歌节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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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5 10:01: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一滴水  再   凉风
——个人的发展史
(剑桥大学徐志摩诗歌节专稿)

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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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云 生于1970年。受聘于湖南涉外经济学院讲授创意写作。诗文见于《云梦学刊》《山花》等。著有个人诗集《出发》(2005)、《望月湖残篇》(2011)

现代汉语诗歌的写作,如果不采用清末黄遵宪诗体大革命作为起点的学术观点,仅从五四新文化运动算起,差不多也有一个世纪了,一百年,整整十代人,在坚持用现代汉语写诗,这本身就是一部蔚为壮观的发展史。很可惜,这部发展史与我一丁点儿关系也沒有。它关系到康桥,徐志摩,关系到出席今天研讨会的著名诗人杨炼,舒婷,关系到至今仍在刻意标榜某某主义,试图进入历史的,写作数量巨大的诗人。

这样也好,面对今天中英两国诗人学者,面对中欧诗歌发展史,我就有了一种解脱,作为局外人,没资格就诗歌发展史这样的重大问题发表看法,但他写了差不多30年,可以说说自己的感悟。所以,我相信大家不会反对这样一个人,来简略讲讲他个人写作的发展史。

我的诗歌发展史由三个关键词组成:一滴水,再,凉风。一滴水相当于我的1919年。实际发生的某年某月某日我记得清清楚楚,1986年10月21日,那天下小雨,我在第二个课时后,途经操场边一棵香樟树下,一滴水,滴在我的镜片上。那一刻我像着了魔,一路飞奔,跑回教室,头一回写下一首诗,标题就叫<大树>,大意是一个人不能在树下呆得太久,要敢于走出去,不然的话,树就会伤心,泪珠滴滴。请各位谅解,这首诗,尽管我保存得好好的,但我不想在此朗诵,它太幼稚。在这以前,我热衷于奥数和古龙,课外从不看新诗,而且有点蔑视身边手不释卷,一篇作文偏要写个万把字的所谓才子们。

我至今都无法理解,一个懵懂少年,何以在16岁那年,突然就写出了一首所谓的诗,并痴心不改,一直写到现在,而且压根儿就没有停下来不写的念头。这是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2013年6月5号,我又写到这滴水,开头两句是:

掏空一滴水,做个小房子,
如此不再贫乏,孤单。

是的,我满足于它带来的空间,收容我并让我能够秘密建构我的生活。就是这一滴水,作为我写作的起点,至今仍在催促着我,不能在任何一棵大树或者大师的荫蔽之下生活、裹脚不前。这是一种庇护,在我涉历中国的朦胧诗,乡土诗以及英美现代主义,法国象征主义,德国表现主义时,我总是能回到我的自然观,我的秘密通道和发声方式:等到一滴水从叶片上滴下,并借助于这个中介,跃向事物之中,直至一首诗歌涌现。我坚信诗人只是一个很不错的记录者,记录由嗅觉,听觉,触觉等所译出来的,与人性相关的那些信息。

再。是我面对生命自身虚构出的一个抒情主体。再,在汉语的词性中是一个时间副词,但在1990年,我写长诗<偷看自己>时,变成了一个人称名词。在这之前,我正在经历被自我辩护为二锅头的青春期。二锅头是中国传统酿酒酿出的头子酒,浓烈,纯净,有经验的酿酒师闻一闻它的气味,这就是说它决定了一锅酒的质量。酿制我青春期的高梁有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尼采,黑格尔,<荷兰现代诗选>,有《古诗源》、<王国维美学论集>,<李长之鲁讯批判>,还有更多难以驯服的梦想和幻觉,一连串事件和恶作剧,加上1989年,我带着三个处分,失去留在城市工作的机会,发配到一个乡村小镇。恰恰在这里,我遇见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朋友:再   我的兄弟。我写给他的献辞是:

再,我的生命,一种古老的生长方式,
住在时间的外面,把每一次死去称为出发。

再,是我虚构出的抒情对象,他帮助我深入生命本身,并写下一部长诗<偷看自己>。他记录了一个人早期对于生命的体察,并狂妄的宣称:

——我杀死了自己笨重的头颅,怎能再顾及你寒酸的面纱,我的目光,我的奔腾不息的气流,泛滥你们。第三次活过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再,你要做的是高度,而不是起点。任何中途的掌声,都是哀歌!

这次写作,让我意识到自已,能够彻底跳出九十年代初期的政治口号和乡土主义,并深入生命本身,发出自我的声音。但付出的代价也很大,五个年头,我学会隐身活在世上,并接受平庸为大多数人奉为真理的事实,接受日益严重的失眠事实,
活在一线生活之中。作为回报,我获取了弥足珍贵的一手信息,这是我作为一个写作者得以存在的全部奥秘。

从一滴水的启蒙,到虚构出再,我的兄弟,刚好四年时间。借助一滴水,建立与自然的联系,再到借助青春期的种种困厄和事故,建立与生命本身的联系,我知道,我已成长为一个秘密的记录者,而不是一个公开的写作者。我不关心第三代诗歌理论,也不知道中间代,下半身,我沉浸在内心的火热与宁静之中,遇见并把握到我的凉风。

凉风,当我第一次敏感到它并试着写下它时,它伴随一场火热的恋情而来。我内心浓烟滚滚,焦灼无奈,深陷世界的浑浊之中,渴望北风一般的清冽,彻底。它最初进入我的诗歌,是一首<北风姑娘>,我还没有越过北风的限定,但已预感到有一个巨大的能量场,在等着我。也就是说,在我诗意的领空中,有了更加澄彻的事物,在等着我命名。这令我激动,但想不到我说出它时,差不多过去了15年。2010年,我在经历一场足以摧毁我的灾难之后,写下一篇自序<唯有凉风不被删除>。

关于这场灾难,我简单作出交待,2009年8月4号,我所整理出的两部诗集和一部随笔集,存放它们的一台电脑和两个硬盘,全被小偷偷走,而我没有任何一张打印稿。经此彻底一击后,我写下<唯有凉风不被删除>,差不多是一篇悼词。

其中有这样一段话:凉风是垃圾化的天敌,这是我对一个无名小偷的认知,或者说是对于被小偷无意间带走的两部诗集和一本随笔的悼词。也许有些东西并没有丢,而是作为遗产,凉风告诉我:接承者,南方的接承者啊,你黑色的眼珠子是一个星星还是一个鞋套?

凉风。作为我个人诗学中最高等级的用词。它对应于生命中的旷野,对应写作中敞明的一个开放系统,巨大而精确,对应于当代汉语一种焕然自新的质地,清冽而又鲜活。是的,凉风,是生命重返自然所获得的一种巨大的能量,在这里,语言即生命,刷新语言,就是刷新生命,就是回应中国文化中最为独特的生命系统,而非西方哲学中的知识系统。

一百年,当代汉语诗歌写作,已形成了一个不小的传统。站在这小传统后面的,是一个更大的汉语思想传统。我置身其间,免不了要回答这个古老的问题:你与传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的实质就是,如何回忆过去。人类的生活朝向未来,而人,不可能生活在过去之中,也不可能生活在未来之中,只可能生活在过去和未来的关系之中。这是一种限定,它帮助我再一次辨认出自己,辨认出一滴水的变迁史,辨认出再  我的兄弟的成长史,辨认出凉风的编年史,这些微小的历史,构成我写作的的全部。置身汉语文化思想的语境,一滴水关涉到禅宗文化的顿悟,再,关涉到儒家文化的安身立命,而凉风,关涉到道家的丰盈超脱,正是它们在帮助我深入巨大的汉语思想传统。如果从英语诗歌中,找到一个类似的观点,就蕴藏在威廉姆﹒燕卜逊Willian Empson的这一句诗中:

让我们承认,最重要的是成为什么,
或者让我受惠于这种疑问。

每当这个时刻,隐藏于诗歌生命中的凉风系统,就会自行重启,就会有一句诗随之涌现,它规定我在过去和未来的关系,并轻易把我拉出知识系统,遣返自然之中,现在是说出它的时候:而我心中积雪未化。

谢谢大家!

2015/8/3  

发表于 2015-8-5 12: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又见黑格尔。
发表于 2015-8-5 15:41:53 | 显示全部楼层
{:1_387:}{:1_387:}
发表于 2015-8-5 22:35: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位诗人的情怀——读之令人感慨万分,思绪万千,,,,,
发表于 2016-1-7 09:47:29 | 显示全部楼层
也曾喜诗。【雅意稠叠】---北京文艺网。---小空间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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