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国青铜器《商鞅量》
孙人杰
《商鞅量》又称为《商鞅方升》。(图1)秦国量器铭文十分发达,最著名的《商鞅量》
是秦孝公十八年的标准器(公元前344年)。
该器全长18.7厘米,内口长12.4厘米,宽6.9厘米,深(高)2.3厘米。器壁三面及底部均刻铭文。左壁刻:“十八年齐率卿大夫众来聘,冬十二月乙酉,大良造鞅,爰积十六尊(寸)五分尊(寸)壹为升”。器壁与柄相对一面刻“重泉”二字。底中刻秦始皇二十六年诏书:“廿六年,皇帝尽并兼天下诸侯,黔首大安,立号为皇帝,召诏丞相状、绾,法度量则不壹歉疑者,皆明壹之”。右壁刻“临”字。“重泉”与左壁铭文字一致,应是一次所刻,而“临”字与底部诏书为第二次加刻。此器是商鞅任“大良造”时所颁发的标准量器。方升底部加刻秦始皇廿六年诏书,证明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仍以商鞅所规定的制度和标准统一全国度量衡。因此,《商鞅量》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图2)再从《商鞅量》所刻文字来看,铭文字势纵长,书刻较草率,与秦早期青铜礼器《秦公鐘》(图3)铭文字法端严整饬,流美遒宛相较,优劣自别。从这里可以得出一个结论,礼器和实用器在对文字书法的要求上不一样,前者严谨美观,后者潦草简率。以《商鞅量》加刻的秦始皇廿六年诏书与我们见到的《秦诏版》(图4)比较,《商鞅量》上的诏书刻字字形散乱,线条乏力,而《秦诏版》上的刻字严谨精致,这大概与在量底部刻字难度更大有关。
青铜器刻铭,是在青铜器铸铭和简牍墨迹之外的另一种式样。由于刻字技术上的种种原因,改变了篆引宛转流畅的圆弧线条,增加了方折的直线以便刻制。这与简牍墨迹中方折增多,便于快写,以应付日趋繁复的事务,更重实用性是一致的。由此想到鸟虫书等美饰书法,如《越王者旨於睗鐘》、《中山王方壶》、《曾侯乙编鐘》、《王子午鼎》(图5)等虽然创作出了美伦美焕的艺术珍品,但曲高和寡对后世文字书法却没有产生大的影响。反而是日常实用书法改变了以往的文字书法式样,由篆而隶而行而草而楷,形成了现在我们应用的汉文字基本字体及书法式样风格。《说文解字》中谈及“秦烧经书,涤荡旧典,大发史卒,兴役戍,官狱职务繁,初为隶书,以趣约易,而古文由此绝矣。”后人多以此说,但从书法的书写技术性深究,正是破坏篆书结构、笔画改圆转为折为直,是引发隶变的根本性因素。而战国简书中书写速度的加快,出现连笔,是产生行书、草书的根本性因素。没有这种技术性的改变,就没有后来文字书法的改变。如果说鸟虫篆美饰文字是书写的艺术性追求,刻铭及简牍墨迹(图6)是书写实用性的追求,结果却是实用性追求引发了文字书法的流变,而不是艺术性追求。
现行汉文字是在秦文字基础上发展而来,除了秦统一中国后推行书同文的强制措施外,文字演变内在原因,可能要在文字的实用性这一点上去找了,《商鞅量》的写作本此,愿祈方家指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