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推荐]孙伯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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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鸟人）孙伯翔---我眼中的英雄豪杰

和历史上许多大家一样，孙伯翔及其书法实践确然引人争论。在这一点上，他与邓石如有几分相近，最近的就是其平民的本色。
我提及孙先生时，同时提及邓石如，非是硬拉邓撑孙先生局面，而是求其同处。其非文人的立场，正是我认为的孙邓之间的“同处”。
孙伯翔先生常有诗句，亦均有捉襟见肘处。评者似乎以此，便得出其文化水准不高或缺少书卷气的结论，邓亦难免此诮。还有一点相似，就是他难以将其于碑学的心得，化入行草。即便对被康南海推为神品、使钱坫发“不复搦管”之叹的邓完白，比起当时有清篆隶名家来，今人也能头头是道地对其发分明的雅俗之论。比如学者马宗霍有评：“以胸中少古人数卷书耳。”清道人李瑞清所说：“唯少韵耳。”
   
若以小溪之潺湲甘甜、清洌有韵，求诸大海，愚以为实为缘木求鱼之举。公认绝顶聪明的艺术全才赵之谦的隶书，其于完白山人竟亦步亦趋。何绍基也说：“古劲横轶之处，惊为先得我心”，从这些方面，至少可知在何绍基与赵之谦这样大家比较认可的“聪明人”心中，另有一个与马宗霍与清道人眼中不一样的邓石如。
   
以愚见，邓石如与孙先先所证之境界，亦非寻常胸中塞了几万卷书的腐儒所可梦见。何以故？以其于书道所乐所求，在于竭尽本心，排遣胸臆，故其所造质古之境，非巧智者所能到，其天真流露处，也非穷尽心思者可比。他们对线条质感的审美取向与确定，不仅是功夫所就，也是心力所凝成。他们并非聪明伶俐者，无诸般才艺者，然诸端苦乐，郁结于胸臆，可供驱遣的，仅此书道而已。故其于人生的诸多感慨，诸多领悟，喜乐忧怒，唯此笔墨一途，可以发之。
   
徐悲鸿先生评邓石如有这样的话：“王铎克当沉雄，八大允称简练，然皆不如完白先生之博大精深也。”
以愚附会，精深者指其独诣，博大者，言其胸襟。胸襟者何？境界而已。
评论者常以孙伯翔先生未达古人之妙，引为憾事。然而以余揣测，孙伯翔先生此时的探索，心中也一定有诸多的困扰。且莫说孙先生现在身体好坏，能否完成其衰年变法，人书俱老。然其即便就此搁笔，后人再论魏碑，谁能绕过?孙先生的于碑学的书法实践，不论其得其失，对后学，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与参照。
   《流行书风作品集》王镛和石开对孙先生备加推重之语，众已周知，此处不录。在这个靠评论恭维取悦人流行的时代，我以为王镛和石开却是说了句心里的实话，虽然孙先生逊谢之。
   
今人评书，往往喜欢求全；古人立论，常常重其独诣。即以二王论，“父灵和，子神骏”，足称的评。然若以今人评赏之法求之，往往必求灵和神骏兼得，然后始能称意，此所以所论所作，均去古渐远。究其根源，在于“真我”迷失，必待有所凭据。
猎鸟人所体会之功夫者，在于涤除芜乱，彰显本心。功夫到者，非有他能，在于能称性而已。刘正成先生在杂志上采访赵冷月，赵先生谈的几种皆可称第一者，即是指此。（无暇翻捡旧书，又未原句记住，此处不录。）
今人作书，往往先求之兼融南北，而其终身实诣，常常南北均未能得，往往求升反堕。何绍基说自己“于南人简札一派不甚留意。”然观其手札，颠沛造次，江左风气宛然在目，反比描头画脚者更似。是所谓殊途而同归者也。
清道人曾叹曰：“以碑笔作草，犹带磨而舞。”以是知以碑入草，古人亦觉其难，孙先生未必不知。其所以独为其难者，以愚揣测，盖现成笔墨辙径，未有能表其心得者。言之容易，行之匪艰，以今人禀赋及所处时代，凡有点滴所成，皆可称难能，未可等闲视之。
大概是北宋画家范宽说的：“师古人之迹不若师造化，师造化曷若师诸心？”
康南海评邓完白有这样的话：“……篆法之有邓石如，犹儒家之有孟子，禅家之有大鉴禅师，皆直指本心，使人自证自悟。皆具广大神力……”以是征之孙老之所得，未必便无几分相似。
我之所以佩服孙伯翔者，在于其能于荒寒之境有所创树，挥笔任运，发自本心，不肯依傍。
孙先生于北碑确实未能入于化境，篇幅间也见安排痕迹。然其“使尽力气，不离故处”，令人叹服。
看似寻常最奇崛，以其质朴博大的胸襟，运碑派雄强之笔，余以为能尽其性情所长，非必求其六体皆能。至于其所短，学问而外，尚有时代压之。近时聪明博学、性情超群者亦非少有，然时代牢笼，除少数如王蘧常辈，谁堪能突破者？
夫人生于世，境遇往往不同。命运弄人，谁在其外？此余之所说之“时代压之”而为人所笑者。孙老于文化惨遭“革命”的时代求学问艺，迄今才见成绩。其论用笔，方圆之辨,九曲黄河与万里长城之喻,字句确实颇见鄙俚,而深意未必不能接古人风规。
一艺之成，殊非易事。若非具了真知灼见，岂不早随他的同龄人淹没无闻？孙先生于彼时彼地，能不随时人仰俯，唯精唯一，愚以为便是才华，便是品味，也是真感情。孙先生“不为时代所汩没”，我视之为豪杰，是以钦佩。
孙伯翔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他和我们每个人有着诸多的相似的地方，经历着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苦恼与诱惑。如今已不是民国，或者唐宋，或者魏晋。遑论秦汉？这个浮躁的时代，对孙伯翔先生这样质朴笃学的人来说，落笔的一瞬，他一定已忘怀了周遭的一切。世界已浓缩在他的心里，他试图通过他笔下毛糙的线条把它们展现出来。文辞不能达意，圣人亦难免，所以老子才有“可道非常道”之说。更何况书法的语言又是绝对抽象化、个性化的呢？
或者并非孙先生没说明白，而是以我们如今浮动的心境，一时还无法进入他的语境。

张道红

随情而发，无法即法。会通之季，人书俱老。祝孙老先生健康长寿。

白起

孙伯翔先生是国宝级的人物

博采其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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