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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学书作书赏书与论书——兼答张金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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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0-6 02: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学书作书赏书与论书——兼答张金梁先生
                                               囗 李文采            

拙文《书法形象的书卷气与作者书外的博学无关》(即上文《书外与书内》的第10页)发表于去年《书法》第六期,编者加了按语,以期引起讨论。我也与所有挑战者一样,盼望对手出现,通过论战以决胜负──本人胜,则他人受益;他人胜,则本人受益。果然在今年第三期上就盼到了张金梁先生的《博学才能发展,兼蓄才能创新──与李文采先生商榷》一文。读后,我很有兴趣将我所提的问题继续展开。
先简单议论一下张金梁先生的文章。
既然张先生说“‘书法形象’是书法的外在面貌,而‘书卷气’是指书法艺术中内在的气质”,那么“书法形象的书卷气”的提法,就应该被认为是由表及里的一句正常话,我奇怪张先生为什么会感到“不通”?“通过‘书法形象’去探求‘书卷气’”,也就应该被认为是由表及里的有效探讨方法,怎么能说是“隔靴搔痒”呢?
我们不是常提“音乐形象”吗?视觉不可见的音乐尚且有“形象”,对于视觉可见的书法,我提“书法形象”就更合理了,张先生大可不必因此而感到“别扭”。
张先生说我“怀疑书法由‘内涵之美’而来”,而先生自己则坚信来自“内涵之美”,这是我与张先生的矛盾,怎么能说是我“自相矛盾”?张先生与我有这样的矛盾,讨论它,也就当然有意义了,为什么张先生要怀疑“还有什么意义?”
我上文说“有无‘内涵之美’是书法‘工拙’的标准”,这是按张先生一类论者的思路说的话,却被张先生颠倒着说,变为“工拙”是“书法水平的衡量标准”。先生自己创造了一个错误概念,然后以此对我作了一番开导──不是我的错,我怎么能从先生的开导中获益呢?
如标题所示,上文主要是讨论书卷气与博学的关系,我当然知道一般论者所说的其他种种“气”,可以在另外文章专题讨论;不过我还是在上文列举了刘熙载所说的十三种“气”后,又举了四种“气”,而且还有“人有多少气,甚至天地间有多少气,书法形象就有多少气”这句话。张先生却信口说“李文把书法的‘内涵之美’说成仅仅是‘书卷气’”,“‘内涵之美’只用‘书卷气’代之”,于是随口抛出“以偏概全”、“非常错误的”这两顶“帽子”。读者们看得明白,张先生制造这样的“帽子”是不适合我戴的。
我见过谢稚柳先生鉴定书画,一天可以鉴定上千件,往往只看一眼,是优、是劣、是真、是伪就脱口而出,这就证明我所说的“书法是一目了然的艺术”并没有错。至于旁人对谢老一眼定论“大惑不解”,那是因为他不是书画内行。诚然,一个法帖,既可一目了然,又可以百看不厌──“一目了然”,往往是发挥既有水平的行为;“百看不厌”,往往是希望从中有所得的求学行为。张先生以为只能百看不厌,不能一目了然,对“一目了然”的提法“大惑不解”,莫非先生正是一位好学不倦的初学者?
顺着张文看下去,不到三分之一,就有以上这些问题,几乎句句可复议,我怕影响正文的篇幅,就不再逐一议论下去了。剩下的问题有深有浅,怎么办?浅显的,例如“不知‘书法形象’与‘书法’是何等关系”之类,我相信只要张先生心平气和一点,是先生自己有能力回答的;深奥的,例如“对发展创新这样一个大问题”,我在另一篇文章来回答,文章早已发出,如能发表,再请张先生批评;又如“前贤书法里的书卷气又是哪里来的?”这一问题,我在本文来回答。张文所“商榷”的,都是这些年来读者反复见到的陈辞,并无新意;虽短,却粗话连篇,“棍子”、“帽子”很不少。可以看得出,张先生因囿于成说,而被我的新观点激怒了。怒气之下,即使有水平也容易失口,于是,本想给对手抛些“帽子”以代替充分说理,结果倒是牢牢扣在自己头上。激怒并不奇怪,我以前所持的就是与张先生等一般论者同一论调,只因书法热多年,今人又没有比古人笨,却见不到可与古人比肩的、让人愿意放在案头临习的作品(我完全赞同一智者将当前书法热看作“一片虚火”),于是我怀疑书坛所通行的学书指导思想有问题,重新思考,得出一系列与一般论者截然不同的新观点。这些观点是一个整体,相互联系,牵一发动全身,但叙述时只能分头说。张先生只见到我部分的书法思想,因此疑问丛生,又不愿打破心理定势而重新思考,这是他的心情难以平静的又一原因。现在我就针对张先生的疑问,谈一谈学书、作书、赏书与论书,希望对他进一步理解我的书法思想会有帮助。
我在上文说博学不仅于学书无益,而且妨碍书法的专精,那么,既然事实如此,为何博学与善书的因果关系说历来盛称不衰?为何张金梁先生要问“前贤书法里的书卷气又是哪里来的”?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分不清学书、作书、赏书与论书的不同,就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学书犹如制作镜子,作者只要一门心思提高镜子的质量就行了。至于使用者说从镜子里见到了本人、见到了他人、见到了大千世界的一切,作者都可以不必关心。
作书是既有书法习惯的自然流露,自然到“心手两忘”是最高的作书境界。如果作书时想到怎样在作品中“内涵”本人政治品质、道德品质、性格气质、学问见识、喜怒哀乐、时代精神等等,就不可能达到自然的最高境界。不仅不应该在作书时考虑到与书法无关的种种,即使书法本身也不考虑了──所谓“忘怀楷则”。为什么天下第一行书《兰亭序》、天下第二行书《祭侄文》都是草稿?就是因为作者作书时一门心思在书面语言上,根本没有考虑到要在书法中“内涵”书法楷则,更没有考虑到要在书法中“内涵”书论家所说的种种“书法内涵”。
赏书与论书不是一回事。譬如有人说“今天我见到一个漂亮的人”,人家就问他“怎么个漂亮法”──“漂亮”这个形容词还须进一步具体化,于是说者就必须发挥联想,以“如花似玉”或“虎背熊腰”的比喻来描述留在自己记忆中的漂亮。听者则通过已知的花、玉、虎、熊去想像并未亲见的那个漂亮。然而,说者在见到那个漂亮的瞬间,眼前的漂亮与花、玉、虎、熊之间并没有使他产生联想──既来不及作这样的联想,也没有必要作这样的联想,不联想,丝毫不影响他以视觉准确感受眼前的漂亮。赏书与论书的不同,正如这种情况。张怀瓘《书议》云:“古之名手,但能其事,不能言其意。”“能言其意”,要具语言表达能力;“不能言其意”并不影响他的赏鉴水平,也不影响他成为著名书家。
书法形象变化万千,神妙莫测,极为美好,与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一样令人陶醉。人一陶醉,就有表达出来与人共享的欲望,而视觉所见是很难以语言来表达的,于是不能不运用文学艺术语言的比喻手法。有了比喻手法后,人们就不愿意直说,明明说东却道西,例如:说人,却说成“祖国的花朵”;说花,却说成“美人蕉”;说湖,又把人扯在一起,说成“西子湖”。同样,描写书法形象也要用以人喻书、以物喻书的比喻手法。
以人喻书,可喻书家本人,也可喻他人。喻书家本人的,例如刘熙载《书概》云:“羲之之器量,见于郗公求婿时,东床坦腹,独若不闻,宜其书之静而多妙也。”书如他人的,例如袁昂《古今书评》所说,“王右军书如谢家子弟”。以物喻书的,例如萧衍在《古今书人优劣评》所说,王羲之书“如龙跳天门,虎卧凤阙”。大段比喻的,例如孙过庭《书谱》那段著名的文字:“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资,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或重若崩云,或轻如蝉翼,导之则泉注,顿之则山安,纤纤乎似初月这出天涯,落落乎犹众星之列河汉。”
这些“书如其人”、“书如他人”、“书状万物”的描写,就是语言艺术的比喻手法,它与小说中以种种比喻描写人物形象是同一回事。
能作“书如其人”的联想,必须事先了解其人。如果刘熙载事先不知道“东床坦腹”的故事,就不可能作那样的联想。北碑如《张猛龙》、《张黑女》等等,因为无从知道作者是谁,所以古今论者不管有多少高明,都不能作“书如其人”的联想。
象孙过庭的这一大段优美文字,其实就是文学作品,而不必将它看作科学的书法理论。书法虽称艺术,但论书必须科学──不但说其然,更要说出所以然,才是对学书有益的书法理论。在这里,孙过庭是文学家,而不必将他看作书法理论家。“蛇惊之态”是描写书法形象“态”之势,改说宇宙飞船遨游太空也可以;“绝岸颓峰之势”是描写“势”之险,改说柯受良飞渡黄河也合适。然而,这些书家并没有见过宇宙飞船和柯受良啊!他们怎么能将宇宙飞船遨游太空、柯受良飞渡黄河“内涵”于作品中呢?
如果将艺术语言的比喻手法以为是科学的论书手法,就会产生误会,以为孙过庭之所以能在作品中体会到这十六种“内涵”,是因为书家事先将这些事物努力“内涵”于书法的结果。这种形而上学的理解,如果孙过庭在地下有知,他必定感叹不可与痴人说梦了。
张先生说:“书法是一门综合艺术,她可以借鉴其他姊妹艺术和自然现象,不断地丰富其表现形式和内涵。如建筑结构的重心、绘画的布白、舞蹈的造型、体操的韵律、音乐的节奏……等,无不对书法的形式起着积极的影响。但决不能要求书者非成为这些门类的专家不可。实际上,书法对其他艺术的借鉴是在理上的通悟,并不是死搬硬套。”
张先生就是因为分不清论书与学书的不同,所以写了这段值得研究的文字。
先生将“理上的通悟”理解为在学书中的“通悟”,而不是论书中的“通悟”,所以得出了“书法是一门综合艺术”这一错误概念。按照张先生这种形而上学的理解,那么不是综合艺术的都成了综合艺术──绘画不是也有“建筑结构的重心”、“舞蹈的造型、体操的韵律、音乐的节奏”吗?于是绘画也就成为这几门艺术的综合艺术了!体操不是也有“建筑结构的重心、绘画的布白、舞蹈的造型”、“音乐的节奏”吗?于是体操也就成为这几门艺术的综合艺术了!“重心”、“布白”、“造型”、“韵律”、“节奏”,可以用来描述大千世界中难以数计的事物,莫非这些事物也都是综合艺术?
张先生说:“用相同的功夫,有学问和没有学问在书法上所取得的成绩是大相径庭的。”如果这是科学的结论,那么就应该在反复检验中百发百中,但事实上,在相同功夫的学书者中,固然有文化层次高而进步快的例子,也有文化层次高反而进步慢的例子,这就证明书法以外学问的高低与学书成绩的优劣并无必然联系──是偶然联系,就是没联系;经不起复验,就不是科学真理。根据我的观察,学书成绩与学书指导思想、技法、功夫、手的灵敏度、形象记忆能力等因素有关,而与书法以外的学问则无关。
我热爱书法艺术,但更仰慕博学之士,因为我看到:书法对有关国计民生的大道来说,它确实是小道,它无非是锦上添花之意──西方人没有锦上这朵花,也活得很好。
我当然也主张学书者要重视书法以外的学问,因为我看到:书法虽然早就成为一门独立的艺术,但至今没有像其他艺术一样成为一门独立的职业──有哪个单位需要配备一个专门产生书法作品的书法家?
我所要否定的是博学有益于学书这种自东汉赵壹以来至今仍然盛行的论调,因为我看到:象张金梁先生那样,以为书法技法对于全国众多书家来说已经不成问题,以为重视书法本身仅仅是初学者的事,以为“书法丰富的内涵”、“书法的最高境地──抒情达意”、书法“发展创新的动力”都来自书法以外的博学,这些“虚火”的论调若不改变,书法热“一片虚火”的局面就不能有效扭转。

编辑先生:
   感谢你们给我一个登台亮相的机会。我希望这场戏能有头有尾。最好是对方的反驳与我的回击同时登台,让读者能一口气看完一个回合。这次不行了,但愿下次能如此。即颂
编安!
                                             李文采
                                             1997年6月25日
 楼主| 发表于 2004-10-13 01:39:09 | 显示全部楼层

[转帖]学书作书赏书与论书——兼答张金梁先生

下面引用由wanrenl流星2004/10/08 02:50pm 发表的内容:
“‘蛇惊之态”是描写书法形象“态”之势,改说宇宙飞船遨游太空也可以;“绝岸颓峰之势”是描写“势”之险,改说柯受良飞渡黄河也合适。。然而,这些书家并没有见过宇宙飞船和柯受良啊!他们怎么能将宇宙飞船遨 ...
建议具体地谈谈。你的想法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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