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宝卫士——穆棣答网友问（转帖）

侯勇

按：2月23日上午，有幸随侍刘正成老师访问穆隶先生，今天偶然在中国书法江湖2005年帖子中看到有坛主得之所发的2005提穆棣答网友问，转载于此，以飨众网友，同时，松竹书院也将在四月中下旬举行的松竹讲坛栏目中邀请穆棣先生为大家讲述《自叙帖系列考证释疑》，敬请广大网友关注和光临听讲。

侯勇
2012年3月8日


国宝卫士——穆棣


侯勇

2月23日晚上抵达我们抵达苏州，想想今天的行程，无疑，能见到穆棣老师，也是我的一大荣幸，心中久久不能忘记的，依然是穆棣老师的那句话：“我们的国宝，我们有责任来还原它的真实面貌，这些国宝就是我的家珍。”刘老师说他是国宝卫士，国宝的护法神。

刘老师说，本来没有无锡的行程，之所以要来，就是想在太湖之滨，见两位高人，自古以来，太湖边上，总是历代的隐士聚集地，这两位高人，其中一位是深居简出，难得一见的盛东涛老师，另一位，就是穆棣老师了。

与穆棣老师相见，也是颇费了一番周折。昨天，刘老师不断的给穆棣老师打电话，都没有接，盛世兰跟穆棣老师打电话也没接，发短信也没回，刘老师想，这次大概是见不到穆棣先生，不曾想，晚上在蠡园吃饭的时候，徐先生打通了穆棣老师的电话，约好第二天前往穆棣老师家中相见。

与盛东涛老师相比，穆棣老师生活的环境要好很多，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刘老师欣赏其最新创作的作品，原来，穆棣老师是二届中青展的获奖作者，在其名帖考一书中，曾有当年北京颁奖的的照片，其中，习仲勋、宋任穷等老领导为获奖作者颁奖，蹲在前排的获奖作者中，就有孙晓云、穆棣等获奖作者。

穆棣老师说，自从那年获奖以后，就不再参加活动，而潜心古书画鉴定学术研究了。他说，这些流传有序的名帖经由米芾、祝允明到徐邦达等先贤后，居然还有他一口饭吃，这是历史给他的机遇，非常荣幸，这是上天有眼，让自己能有这个机会，去做这些事，所以倍感珍惜。

穆棣老师与刘老师相见甚欢，一起谈起《出师颂》、《姨母帖》、《书谱》、《自叙帖》真伪考。兴致甚浓，刘老师也是僧感兴趣，甚至于在徐先生多次催促之下，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穆棣老师。

这次谈话中，刘老师提起松竹讲坛邀请各界专家学者到书院开办讲座的事，也希望穆棣老师能够抽时间到草堂作一次讲座，穆棣老师一听大声叫好，而且说，我要讲的话，半天不够，最少得两天，而且他提及，在无锡也有邀请他开讲座，不过却要求他讲得通俗易懂一点，这也让穆先生有点遗憾，不过，听到刘老师有书院讲坛这样一个好的平台，感觉自己的学术观点终于有一个地方能够尽情讲述的那种兴奋溢于言表。

侯勇

穆棣答网友问（转帖2005年书法江湖）

摄影/配图：侯勇


小蜜蜂：

1 您的名帖考目录我看了，非常有兴趣，书是一定要买来拜读的，请问出版社以及何时上市

2 这个问题可能尖锐一点，但是不问不甘心，请见谅
我读了您《怀素自叙墨迹疑案辨析--与启功先生商榷》一文，一方面为您严谨的治学态度所折服，另有一点不能理解的地方，您文中对启先生对自叙的考证多处流露嘲讽挖苦之意。学术上的探讨应该是平等而理性的，不屑一顾的语气放在学术文章中是不是不妥？更何况是对一个老人。

请指教，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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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棣：

1)该书将于今年8、9月由天津人美出版

2)我认为名帖是中华文明之瑰宝，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还是不宜贸然否定，否则会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并干扰我们对于5000年文明之思考。

另外，我在名帖考中已经对该文的用词和语气进行了修改
谢谢

侯勇

宾南：
首先对穆先生表示敬佩！

张珩《怎样鉴定书画》一书刊行以来，鉴定的科学性前所未有的被重视起来，后来谢稚柳、徐邦达、傅熹年诸家著作，基本上还是遵行张珩先生首创的基本体系，就是以时代风格与个人风格为鉴定的主要判断依据，以印章、著录、纸绢、题跋、装裱等等为辅助依据。
在这个体系下，中国古代非常重视的印章的作用，被下降到一个很低的位置。穆先生《名帖考》里重要文章，基本上都是从印章作为着眼点，在这个方向上的考证和研究，应该说是成绩斐然。一些论断也显然是“铁证如山”。穆先生这些研究，对中国古代书画的鉴定，显然是增加了重要的“前所未有的知识”。以后人们在讨论到“中国古代书画鉴定中，印章的作用”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穆先生的研究成果的。
再次表示敬佩！

我阅读过的穆先生的文章中，还有两点疑问，现在也借机提出。

第一个问题是：
穆先生最初发表于1997年台北《故宫文物月刊》中的《怀素自叙帖中的武功之记考》一文，我有一个疑问。

就是“武功之记”印章与《自叙帖》本身真伪问题，似乎没有联系起来。

文章开始说：“世传《自叙帖》乃北宋苏舜钦家故物”，注解中说：“自宋至今，鉴家多以为此卷为北宋苏舜钦家故物”。启功“摹本”之说也提了一下，但是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然后即展开文章，考证此印文具体是什么文字。

我的疑问是：
如果《自叙帖》是北宋藏家故物，则考证出此印章，是“锦上添花”，确实使得我们对宋代的鉴藏印增加了一个知识点。但是我们还不能知道《自叙帖》是否能早到宋代。
如果《自叙帖》本身不是宋代物品，而是宋代以后的制作，则此印考出，学术价值就比较有限：要么就是考证了一方伪印，要么就是考证了一件宋代真印在后代被再次使用。
文章一直没有讨论“武功之印”（以及其它几方苏家印章）是否是一枚真得在宋代盖在《自叙帖》上的印章。这是我不解之处。当然，这也是印章考证中本身就存在的先天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
穆先生在《书法》杂志上发表的关于《鸭头丸帖》是否摹本的文章。
穆先生指出了几处勾摹痕迹，并且判断《鸭头丸帖》是摹本。

我仔细研究了《鸭头丸》扫描的本子，疑问如下：
如果《鸭头丸帖》是摹本，那么，应该整帖都是摹的，那么“摹”的痕迹应该是“遍布全身”的。但是《鸭头丸帖》显然不是这个情况，除了几处勾摹痕迹，别的地方都看不到这种痕迹。
然而，标准唐摹本《万岁通天帖》，整个本子，到处可以看到清晰的“摹本”的痕迹。从笔画上就可以看出来。

从具体“摹”的技法上看，日本有一个学者在研究中发现了摹法的具体技法。《书法丛刊》曾经发表过这个文章的翻译件（抱歉，手边没有《书法丛刊》，记不得期刊数了，早于1999年是肯定的），仔细讨论了在日本的几个王羲之书法唐代摹本，得出的结论是，这几个唐代摹本的技法是：先摹一个外框，在外筐里面，用极其细的线条，使用平行线填满外框（像我们使用排刷刷墙那样）。《万岁通天帖》的一些飞白处，也是这种方法摹出的。

《鸭头丸帖》显然不是这样的“摹法”。

那么如何解释《鸭头丸帖》上面的“摹”的痕迹呢？我以为，有可能是装裱时候的“补笔”。
中国装裱历来有“全”这一道工序，《鸭头丸帖》这种只在局部出现的“摹”的痕迹，有可能是多次装裱过程中留下的“补笔”。
米黻《苕溪诗帖》，1960年代被再次发现的时候，已经失落了8个字，故宫根据照片补上了，我们现在知道这个事情，不会根据那8个字，说米黻《苕溪诗帖》是摹本。
如果古代装裱的时候，“全笔”的痕迹留了下来，我们如何能够根据这个痕迹就判断整个帖子是“摹本”呢？这是我的疑问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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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棣：
1）
自叙帖共有14条接锋线，每条上都有苏舜钦的4个图章，数字固定，且钤印方式也有规律可循。尤其是从第三接锋线开始，排在第二的印章都是‘舜钦’，故我们可以认为盖印者是苏舜钦。请仔细看我在文章中相关的三个表格

武功是苏家的郡王。苏家先辈在唐末移至四川，故其后史书（如宋史）都认为苏家是四川人，此印的考出对了解武功和苏家之关系有重大意义。

既然此帖为苏舜钦所藏，我们可以认定至少是北宋以前的名迹。南唐就把摹本当做真迹来收藏（如唐摹上虞帖，即为南唐御府所藏，据唐仅200多年），以史为鉴，自叙帖据今至少1000余年，我们将他当做国之瑰宝，一点都不为过

2）钩摹本身有深淡，浓墨处看不出钩线。

侯勇

ｉｃｅｂｅｒｇ：
1）请问先生如何看待自叙帖首纸和其他各纸的宽度不同的问题
2）李郁周指出墨迹本的“入”字异常
请问你认为自叙帖是摹本还是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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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棣：
1）这个问题在去年10月底的台北研讨会上有人提过。这是我多年来一直关注的六朝以来横卷装裱的沿革问题，因须专文论列，在此表示遗憾。

2）《平生壮观》作家顾复曾记收藏过一幅留有明显双钩空白痕迹的唐摹名帖，他曾用墨描摹，并说这是唐人不欺后人之例。
  《自叙》中“入”字也不排除此种后人添补的可能，不过在使转纵横中，确能产生许多奇异现象，所谓“带湿方润，将浓遂枯”就是。

侯勇

贺宏亮：
冒昧地提一个问题先:

关于<出师颂>,穆先生有一文:《论隋贤〈出师颂〉中“晋墨”引首非“明人拼配”，而是清人续凫——兼与北京故宫博物院六人专家组商榷>>(刊台北《故宫文物月刊》总260期).在下尚无缘拜读.

我想问的是:穆先生关于<出师颂>本身的看法.(不知在上文中是否已经谈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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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棣：
《出师颂》自前年复出，当时媒体及舆论各界质疑甚多，持续时间很长，直到今年上半年，仅我所知，《书法》又刊出伪辩文章两篇。综合诸家所提疑问，北京故宫六人专家似乎达非所问，避重就轻，遂使这一问题更加扑朔迷离。
我个人认为，《出师颂》的关键首在绍兴御府收藏物的鉴定，而此关涉“绍兴装”的专题研究，并非三言两语所能阐释。两年来，主要疑问都集中在这一点。只有先解决了这个问题，才能上溯唐宋以来的流传之序，继而从容辨析三本《出师颂》（另两本是“宣和本”和“北宋钱氏刻本“，亦即萧子云本）的笔墨时代风格。
我认为，《出师颂》是西晋名笔，（尽管不能断定它是出于何人之手）国之瑰宝。

侯勇

不晓生：穆先生对《隋贤〈出师颂〉》的年代有自己的见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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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棣：是西晋名笔。

侯勇

贺宏亮：
再想请教一下:
关于"绍兴装"问题,
先生是否有专文论及,
或在某处比较详细地谈论过
在下很想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可否指示一二?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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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棣：
有。譬如《韭花帖系列考》、《梦奠帖中“御府法书”印记考》等多篇。

侯勇

ｚｌｓ：
穆先生，
您开始钻研鉴定后，写字的时间还多吗？
主要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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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棣：写字时间不多。仅占10%—20%。平时以读帖为主。《出师颂》为其中之一。

侯勇

zls:
除了鉴定研究，您研究不研究收藏史呢？
年轻的如要研究鉴定，从何入手？您有何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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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棣：  收藏史是我重点的研究课题，如有兴趣，不妨广泛留意各种经典名迹（尤其是晋唐名帖），包括书迹、印章、装裱、题跋、题签等内容，同时多读书画传录，以及相关个案的论著（文）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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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先生、女士：
   由于时间关系，今天和大家的交流就暂到这里。能和大家在网上切磋书法艺术与书画鉴定，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在此表示感谢，尤其要感谢高翔（得之）先生为我和各位安排了这次机会。
                                                            
穆棣

2005/07/15 12:18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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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舟水弄堂，最美是无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