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环境、风格及其他

沐喜堂

                              书法环境、风格及其他  

                                来源于：书法报


书法环境、风格及其他  
——在中国书协书法培训中心第十一期创作研修班上的讲话
    声光杂沓迪斯科，隐约林蛙隔岸歌；
    旧貌新颜交异响，兰亭池外已无鹅。
    以上是我今春参加绍兴兰亭集会期间作的一首七绝。
    本届培训，有700余位同学参加，多数是远道而来。大家对学书法抱有很高的热情，听说有的经济比较困难，甚至还把家里的猪卖了。学员的年龄从20多岁到70多岁都有，这也从一个方面反映出学书法在社会上很普遍；比之学别的艺术，不大受年龄限制。
    我觉得今后书法的发展，教育是根本；教育是书法事业的一个基础。我在这里说的教育，一是指学校教育，再是我们要建立学习型社会，人人都要努力学习，内容很广，其中包括美育、书法。现在，能培养书法大本生、硕士生、博士生的大学院校与专业单位已有20几所，这是我们在10年前、20多年前所想不到的，是十分可喜的。但是相对来说，现在我们基础的基础，也就是过去总提到的从小学抓起，从这方面来说，还比较薄弱。
    数、理、化课程的重要性无可非议，而想学习书法却不容易找到老师，这又归结到教育问题。我觉得成人教育很重要，因为书法的学习活动有它自己的特点，那就是绝大部分都是业余形式的。业余的学习，也需要继续提高。怎么提高?成人教育是一种很重要的方式，不仅是一般正规学校教育的补充。近年来，各种形式的成人教育发展很快。拿中国书协书法培训中心来说，已经持续办学11年之久，开办了10次学习班，而且学习班是多种层次的，至今已经培养了1万多名学员。这1万多名学员，回去之后，要在社会上发挥作用，要去教别人，那么这个量就不仅仅是1万多人的问题。所以，我觉得这样一个持续不衰的活动能持续进行下去，我们的书法事业就有希望。
    今年4月份，书法活动特别多。我在西安参加了第八届全国书展，又在绍兴兰亭参加了书法艺术节。兰亭艺术节到现在已经举办了20届，每年一届。连续20年没有间断。去年是王羲之诞辰1700周年，今年呢，当地设想搞一个规模大一点的，与古代最初的兰亭集会相呼应的活动，就像1651年前，公元353年那次兰亭集会那样，邀请了42位，既是书法家，也是诗人，曲水流觞，吟诗作赋，重温王羲之以及他当时邀请的文人雅士，如谢安、孙绰等在这里举行的雅集活动。在那个时候，搞这么一个活动，在书法史上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在艺术史上有那么大的魅力，一直到现在，大家还在纪念，以至于现在还在持续临《兰亭》、学《兰亭》、研究《兰亭》，把《兰亭》作为一个专门的学问，这在中国书法史上，乃至中外艺术史上，都是一件具有非同寻常意义的事情。
    为什么兰亭这样一个聚会，一个修禊活动，其影响能够持续下去，经久不衰?这要从中国全部传统文化历史来观察。简单地说，因为它有很高的文化含量，序好，诗好，字好，蕴涵着浓厚的人文意识。
    当初兰亭这样一个聚会活动，拿现在来说，大约可以说是笔会吧!我们现在的笔会就多啦，遇到某一件重要的事，举办者可以从几家多至十几家，声势浩大，名实难符。如何提高书法的文化内涵，艺术水平，举办者往往不去多想。但是我们要知道，当初兰亭那样的一个“笔会”是有很高文化层次的。
    王羲之当年写了两首诗：现录其一：
    “仰视碧天际，俯瞰渌水滨。寥阒无涯观，寓目理自陈。大矣造化功，万殊莫不均。群籁虽参差，适我无非新。”
    大家不要把这首诗误认为五律，它是古风。我也作了一首，用王羲之原韵：
    “朝发燕山岭，暮投东海滨。万类无一体纷陈。造化真渊薮，人天不违均。苟悟此中意我新。”
    末句与王羲之呼应。
    我坚信，一个忠于艺术的人，必定忠于真善美的一体性。昨晚偶然看到寄来的一份报纸，登了这首诗，还登了一张照片，乍看高兴，读完之后，扫兴了，因为那首诗一共40个字，刊错的字就有5个。古人为“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卢延让)为了把一个字安排妥当，一边吟一边要捻胡子，把几根胡须都捻断了。韩愈和贾岛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为了“推”和“敲”，要反复很长时间。所以，发表一首诗，错上一两个字，是非常别扭的。这一点，只有经过认真推敲以后、自己有了切身体会，才能感受到。我的意思是想说明我们现在虽然也在模仿着、学习着兰亭那样的活动，然而，我有：环得不承认，我们现在传统文化素养是有所降低的。
    王朝闻先生，美学家，今年90多岁，他以前就给我们讲过，他们这辈人的传统文化根基已经比上辈人差了，而现在的人还不如他们。我听了以后就很感慨。他说的是实际情况，我个人也不例外。
    前些时候，看到某报上，登了伪造我的一幅字。伪造者不懂得，陆游的“游”，不能用“遊”；游泳的游，是不能用“遊”的。不光陆游的“游”是错字，“拜”字也错了。造假已经很不道德了，里面还有错字，这是“嫁祸于人”，这样的人不能希望他能做好学问，写好字。像我们这样，每天干这样那样的事，经常接触到这些不良刺激，对我们自身的提高来说，也会产生不良影响。假如经常能听到一些有学问的人的谈话，看到一些高素质的人写的文章或作品，那么当然会产生良性反映。“孟母三迁”“楚人学齐语”都有一个环境的问题。我在这里说的，也是书法文化环境的一个方面吧!书法的环境要净化，要高雅，我想最为根本的是提高全民文化素质。
    我第一次到绍兴是在1962年。绍兴之所以能成为历史名城，首先因为有许多历史名人。有王羲之、陆游……王羲之当然不是在绍兴出生的，但由于兰亭，绍兴几乎成了他的第二故乡。近代的鲁迅、秋瑾、蔡元培，还有周恩来，周恩来是淮阴出生的，他的祖籍是绍兴。往上推，还有大禹、越王勾践，构成许多可歌可泣的动人史迹，形成深厚的文化积淀。对于我们民族的历史，我们抱着十分崇敬的心态，无论经济上、科技上取得了多么重大的进展，民族的历史是伟大的，不可轻的。历史自身在指示我们以方向。书法的历史也是一样，对传统，我们首先是敬重，直至敬畏。那里有不竭的源泉，是我们民族的伟大根基。但我们不要把传统僵化。传统的伟大，重要的一个方面在于它的包容性，能够容纳多种风格与流派。传统也是流动的，“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王湾诗)我们要深入认识精与旧两种因素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转化。
    第一次到绍兴的时候，城中间一条河，跟河相并行的有一条大街，从大街到河对面，有桥，这样就构成城市水乡景致。我到过江南一些水乡，大体上也是这个样子。现在和过去大不一样了，高楼林立，如雨后春笋，但河没有了。我住的地方，是一家高级宾馆。联想到五年前那次南行，我住在咸丰酒家，房顶上迪斯科的声音震耳欲聋，卡拉OK厅名曰：“孔乙己”，回来跟熊秉明先生谈起，他苦涩地笑了。说到孔乙己，我听过一段说唱，以现代生活为背景，把孔乙己掺些“现代化”，调侃一番。
这使我想起小说里孔乙己的那个社会氛围，今天难道依旧么?小说里那些掌柜的和人群只是改换了服装?孔乙己，用今天的语言来说属于弱势群体。我在少年时代是含着眼泪读完这篇小说的，后来每次阅读，感到心情沉重。我们今天能不能有点进步?无论在社会生活环境以及文化环境当中，都是一样。
    “兰亭池外已无鹅”，羲之爱鹅，是大家熟悉的故事。现代生活所缺少的岂只是“鹅”!我们在获得许多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企图回归古代是虚幻的空
想，但我们要懂得爱护生活里美好的东西，要继承应该继承的东西并加以发扬。  
    2000年中国书协举行的全国第四届代表大会，我代表书协作报告提出了“书法的可持续发展”问题，得到广泛支持。
    可持续发展，本是针对经济领域存在的弊端。挪威首相布伦特，1987年在世界与发展委员会的我们《共同的未来》中正式提出这一概念。在这之前，人们一个普遍的观念就是认为地球上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并且是可以再生的。经过长时期的发展，人类开始认识到，地球上的资源并不能供人无限使用的。我们要考虑到未来，不能对自然资源无限制地开发利用。我们现在也开始认识到要树立科学发展观，要综合地协调发展。从整个社会讲，就是发展的时候要考虑到未来。十余年来，可持续发展理论建立与完善，沿着经济学方向、社会学方向和生态学方向进展。
    在书法领域里提可持续发展；不是套用这个名词，是考虑到书法的过去与未来的全部状况。书法现在很热，因为书法有几千年历史，书法培养了我们民族一代又一代欣赏美的眼睛。书法历史有其自身的推动力。当代经济的繁荣，促进书法进入商品轨道，当然市场机制还很不完善，但对书法繁荣，促进作用。“扬州八怪”那个时代，商品经济萌芽，也对书画起了推动作用的。书法的工具简便，
容易推广。这些都是书法热的有利条件。然而，我们要考虑到，书法的大环境与以往有了巨大的差异。书法越来越背离实用，越来越局限于少数人专门从事，即使像我这样的人，所谓的书法家，我也不会用毛笔去作纪录。而过去的文士们都是用毛笔写日记、跟朋友通信的，现在我们别说用毛笔啦，就是用钢笔也越来越少了。打字用电脑，交流用电话、手机，所以像鲁迅、许广平那样的“两地书”，就会逐渐减少了，失落了。从整个书法文化来讲，也可以说我们正在进入一个新的体系。它具有必然性，而正因为如此，我们更感到传统文化的难能可贵。
  我们强调可持续发展，就是考虑到将来，不要简单地满足于当前的“热”，以为凡“热”都好，也不要陶醉于某些(仅指某些)泡沫现象。因此，就要发展教育，教育是基础。在建立学习型社会中，要把美育提到应有的位置。对于我们的创作，对于怎样承传出新，书法建设的“硬件”如书法馆，以及市场的净化，市场机制的完善等等，都要有全盘考虑，要有认真反思，建立全面综合协调的发展环境。所以，我们正在抓紧制订"2001年一2020年书法发展纲要”，有人说，这一文件应具有当代书法发展宣言书的性质，说得好。
    书法要全面健康地发展，以我看，就要时常反思，我们的书法怎样回归到原来最初的起点，保持它固有的艺术功能。那么，书法最初的起点是什么?是美育，是提高书法创作者与接受者的审美意识。练书法，是不是努力陶冶自己的性情，提高自己的综合素质，提高自己对美的欣赏能力。不要忘记这个起点啊!   
    为把字写好，掌握书法技术是必须的。没有技术，任何艺术都失去根柢。苏东坡是有很高天赋的人，他认为，“苟能通其意，尝谓不学可。”意思是只要能弄通书法的意蕴，意味，不学技也行。但在另外的情况下，他又强调勤学苦练。比如说“笔成冢，墨成池，不及羲之即献之；笔秃千管，墨磨万铤，不作张芝作索靖。”我觉得从事书法，要提高自身审美素质，无论小学生以至艺术大师都
一样。为什么《兰亭序》：324个字，42个人集会，这样一件事，能够流传千古？我觉得，因为它包含着深刻的人文内容，包含着对宇宙、人生的终极思考，对大自然的热爱，对人生的忧虑，都触及灵魂的最深层。   
    最近，我有一篇文章题为《溯源与循流》。具体的内容就不多讲了，只就文中有些观点再说几句。
    去年“非典”期间，我反复观摩八大山人的一幅字，五尺整张，写的是欧阳修的《昼锦堂记》，我觉得八大山人是个天才。他能够把草书的笔性，融到行书里去。字体是行书，而参差节奏、意境则是草书。草书可以以楷、行为基础，(过去往往把草以楷、行为基本功，说得绝对化，草书自身有它的基本功，此处不展开说。)反过来，草书的意境也可以运用到楷行中去，但写楷书不等于你在写行草书，还是在写楷书。
    上海书画出版社为我出版了《楷书千字文》，里面的某些笔意我就运用了行书和草书，而我写的却是楷书。我没有要求自己停留在古人现存的书体当中，但并不是说，我在写的时候故意做出行书或草书的味来，假如那样的话，又不行了。我认为，这是自然流露。我写的作品有不完善的地方，欢迎大家评正。
    有次开会，有位同志说，王羲之的《兰亭序》里有21个“之”字，他一定是事先设计过的，他这是在“作秀”，不然的话，怎么会每个字都不一样啊?我告诉他，王羲之没有“作秀”。不是因为他是王羲之才说这话，我是从创作的规律来说的。300多个每个字怎么写，全部想得准确了，再写出来，就不可能成为一个书法大家。书法家靠平素积累，创作时充分调动潜意识的储藏加以发挥，既是成竹在胸，又是临时从宜。我看到有些文章把“成竹在胸”简单化了。“胸”中那个“竹”既是创作前的构思又是创作过程中的生动活泼的实践体现，是一个流动的概念。创作，一定不要排除即兴的成分。
    融会贯通是学习的最高境界。一次讲话，一篇文章，总是引用他人，没有自己的语言，没有自己的见解，这种学习没有进入高境界。书法也一样，学很多家，不见得能形成自己的面貌，要善于“以我为主”地吸收融合。当然，他刚开始学颜、柳、欧、赵，能立即融合吗?不能。对不同的学习阶段有不同的要求。然而，即便在学习的初级阶段，也要有这个意识。在“打进去”的同时，便要有“打出来意向；不然，怎么“出帖”呢?反过来，即便做到了所谓“出帖”，也要继续“打进去”，强化创造的根的根基。齐白石到80多岁，还临写不著名的《曹子建碑》，那种粗放的魏碑风格恰好适合老人的口味。
    还是说八大山人，他的字很机巧。他的书法技巧很高，却也显露了技巧的痕迹。与八大差不多同时的金农，他的“漆书”，横粗，竖细，有没有个性？有。好不好?独树一帜呀。郑板桥的“六分半”有时像隶书，有时又像行书、草书，有时说不定哪个地方还出来点篆书的意思。当时经济相当繁荣字的商贾多，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形成一种求奇、求巧、求怪的风气，当然“八怪”们在书画史上有
功绩的。如果谈到八大山人的“机巧”，郑板桥、金农比不上，然而，如果比起书法的源头，以王羲之为代表的帖学来说，他们都只能是流。应当说,艺术的风格是有高下之分的。《文心雕龙》《体性》篇：“夫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盖沿隐以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又把体性别为典雅；远奥、精约、显附、繁缛、壮丽、新奇、轻靡八类，“吐纳英体，莫非情性”。以我的体会大凡技巧的痕迹外露，轻浮炫耀，格调就不会太高。我不否定郑板桥的书法，但总觉得他有些做作，缺少点大家气象吧!
    这里，我们不能把后来的人，强求到晋以前那样的文化氛围，然而，我们要看到源和流的区别。今天，我认为我们的书法在逐渐地进入专业状态。古代全民从事书法的局面不存在了，书法在生活中的普遍实用性不存在了。我们现在买了纸、墨、笔、砚，目的是为了“练书法”。尽管你不是靠书法为生，然而却是把它作为专业在从事着，这已经和古代很不一样了。现在展览显得越来越重要，为进入展览，趋向于追求视觉的刺激力、冲击力：能在瞬间吸引人，就比较容易忽视文化的成分，忽视与刺激性相对应的耐看性。刺激性、耐看性都诉诸视觉，但耐看性就不仅属于视觉范围。强调刺激性，书写内容被忽略，被淡化。这种情况，有必然性，但也应承认，会导致我们书法固有的文化缺失。
    据说对文化的解释有30余种或更多。就书法来说，我们提到文化的时候，指书法与文化的关系，书法的文化地位，文化性质；大文化如何影响书法，而书法又如何反作用于大文化。通常说法，文化还指向文化知识。比如有些书法作品暴露了作者文化知识薄弱。我认为，书法文化核心的部分应是人文意识。
    “人文主义”这个词，是从欧洲十五、十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提出的。“人文主义”的思想，指向“人”的发现，重现“人”的本质的存在，为“人”的生  
存和创造提供广阔天地。广义的人文主义思想，我以为，可以说从人类有文明史以来就存在了。艺术  要表现真正的对人的关怀，要有人的本体的高扬，  要有人的自身的回归。说到这里，又回到我们前面  说的美育问题。如果不从纯粹的意义上认识书法的美育作用，如果书法失去了本体，如果书法简单地成为作某用的工具，那么书法也就失去了人文价值。   
    书法的可持续发展，还要靠社会的大环境书法作品不能没有接受者，失去了接受者，书法便失去了存在。接受者的欣赏水平影响着书法家的创作水平。如果书法接受者所喜欢的总是那几首唐诗，又轻易说篆书、草书“难懂”而不予首肯；又如果这样的现象形成氛围，对书法家就不能没有影响。所以我常说，我们的任务之一是让更多的人懂得什么是书法，什么是美的书法和不美的书法。   
    现在，不知同学们注意到没有，报刊上发表书画作品的时候，为了排版“方便”，任意用电脑处理的现象颇为常见。比如原来的字是方正的，用电脑制作，就把字拉长了或压扁了，就像以前上海“大世界”里照哈哈镜一样，作为书法，这是不可以的，严格来讲，一幅作品，即使是复印，也已经有了变化了。用现代化技术破坏，是对艺术不理解。书法作品就应该是它本身，尤其是好作品，差之毫厘，失主千里。书法家重视一笔之得失，就像诗人之事视一字之得失一样。一首完美的乐曲，调式或节拍稍加改变，便成了另外的样子。
    现在有的刊物捧“当代走红书画家’’，书画家是不是也像流行歌曲的歌星一样地追和捧?搞活动，请几位著名的书法家参加，说是“档次”高了。档次是商品啊，书法家是否也成了柜台的品牌货?还有“实力派”的说法。企业家讲实力，艺术家应该有高水平。王羲之绝对不说他是实力派。还有“打造”、“营造”、“为进入某奖某展而努力拼搏”、“做最后的冲刺”等等提法，倘为了提高作品水平，多花力气，是可以理解的，但并非美育自身的价值目的。有人说书法家首先应是活动家，当然我们要有活动家，王羲之组织大家参加修禊活动，从这个
意义上说，他也可以说是一个活动家，但他并不是为“走红’’或展示“实力”。无论怎样，我们既然从事这门艺术，就必须遵循这门艺术的规律，切莫忘了；回归到艺术的最本原的意义上来。
    今年正值纪念德国哲学家康德逝世200周年。康德是一个伟大的哲学家，一个纯粹的哲学家。他有一段名言：“有两种东西，我们愈是时常反复地思索，它就愈是给人的心灵灌注了时时翻新、有增无减的赞叹和敬畏，这就是我头上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法则。”
    康德说的星空，就是宇宙啊。他说的心中的道德法则，归到必须假设有上帝存在。这一点，恐怕我们现在未必都能接受。然而他又说：“无论做什么，都应该使你的意志所遵循的准则，同时能够成为一条普遍的法律。”这就是说，你必须要考虑到你的行为的个性的同时，考虑到共性，考虑到全社会。他说过这样的话：“生命的结束，并不是一切的终了。”我认为仅从康德这句话来说，足证他是伟大的，人要考虑到身后与人类全体，要对历史负责。苏东坡在写字作文时，说要存“千秋之想”。人只想到眼前，就会蔑视理想。
    上面引用的康德的一段话，使我联想到中国人常说的“天理良心”，二者有着惊人的相似。这里就不展开说了，让我们共同再学习。
    今天的讲话没有预先设定题目。只是平时淡书学习的一些随感。师生云集，希望大家通过这次培训，把书法技术、技巧，特别是对书法的认识提高一步，并使之能对今后的学习长远地发挥作用。  (此文经本人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