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连线：国宝米芾真迹《研山铭》“回家”

闻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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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芾真迹《研山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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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史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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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易苏昊

闻正

[背景]：在2002年12月7日举行的北京中贸圣佳国际拍卖公司秋季拍卖会上，北宋米芾真迹《研山铭》被国家文物局委托机构以2999万元的创纪录价格买走。这幅堪称天价作品的作者米芾，系宋代著名书画家和文物鉴赏家，其书法博采前人之长，创一代之奇，与苏轼、黄庭坚、蔡襄合称"宋四大家"。这件由中贸圣佳公司从日本征集回国的《研山铭》，是米芾存世的三件大字作品之一，另二件作品为《多景楼诗》和《虹县诗》，现分别藏于上海博物馆和日本东京博物馆。为了能让这件国宝安然回家，拍卖公司冒着巨大的经济损失，毅然作出决定：《研山铭》将实行定向拍卖，只有国家文物局指定的文物收藏单位可以参加竞买。据悉，为了回收社会及海外流散的文物，从今年开始，国家文物局在财政部的支持下，设立了重点珍贵文物征集专项经费，这次收购《研山铭》的近三千万元费用，就是来自这项经费。
　　主持人：拍卖公司决定定向拍卖的时候，《研山铭》留在国内几乎已成定局，大家在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还是有一些疑问没有得到解释，在以后碰到类似情况的时候，定向拍卖还能有用吗？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今天节目当中，我们将要连线两位嘉宾，第一位是中贸圣佳国际拍卖公司的总经理易苏昊，欢迎您易总；第二位嘉宾是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的副主任史树青先生，史先生欢迎您。易总，在拍卖之前，我们听过这么一个传闻，说有人曾经出价港币三千五百万元说要收购这幅字，这是真的吗？
　　易：真的，还答应许给我多少钱好处费。
　　主持人：说实话，您考虑过吗？
　　易：为这个事我也苦恼过将近四个月，因为有人曾经跟我说三千五百万卖给他，这样的话我在三千五百万的价格上我们拿到七百万的利润，然后他在我们拍卖行继续拍在五千万的价格上拍出去，我还能拿到五千万的百分之一的佣金，加起来是一千二百万。三千万卖给国家的话，我只能拿到一头的佣金，国家的佣金我不收。这样的话，我只能得到不到三百万的佣金，这样我损失九百万。但是我觉得值。
　　主持人：不过易总，我很冒昧地问，作为一个商人，商人追求的是利益的最大化。
　　易：最大的利润。
　　主持人：易总，你怎么理解你所说的，值得这两个字？就是当你觉得一件文物的拍卖，你值得牺牲几百万的利益去换取的是什么呢？
　　易：我觉得就是一个中国人的心。国家什么时候用将近3000万买一件文物呢？我觉得这次不是说我卖给国家，是国家根据这个形势判断主动来买这张画。这个意义非同小可。说明国家对中华民族珍贵的文化遗产的爱护，表明了国家的决心和意志。这一点意义上是没有拿钱能买得到的，没有拿钱能比拟的。所以说这点意义上非常非常重要。
　　主持人：史先生，像上次曾经创造过最高拍卖纪录的宋徽宗的写生真禽图也是被波士顿美术馆买走了，那这一次到了燕山明的时候，为什么大家都觉得必须留下它呢？
　　史：价值高啊。对一个文物，对一个国宝性的文物估价难以用金钱来估置的，各种意义，我们讲文物的历史价值、科学价值、艺术价值都得考虑，其他经济价值也得考虑，大家对《研山铭》可以说开过几次会，各种专家来研究，来讨论，对它的歌颂，对它的估价那是空前的。我工作了55年了，关于文物事业在我平生里面感觉买东西也不少，国家买东西也不少，都是给国家买东西，买东西也不少，可是这个是其中我感觉是最好的一件。太好了。这个米芾的东西少见。我是爱砚台的，对中国的砚台很有意义，对中国的文房四宝，中国的文化特色，中国有砚台，写毛笔字，这个太有意义了。
　　主持人：易总，因为这幅字本身非常珍贵有特殊性，那以后越来越多的海外回流的文物，您觉得用定向拍卖，这种办法的可能性大吗？
　　易：这种方法是其中一种方法之一，不能说完全用定向拍卖一种方法。我觉得今天在市场经济开放的情况下，在文物这个市场上讲，要遵循国际市场的规则，今天这件珍贵的国宝，我不说动员买家，动员我们自己本身，牺牲自己的利益让给国家，我觉得应该的。但是，也不能说，从另外一个方面讲，以后的模式都是这种模式。
　　主持人：也就是说，易总，这次用定向拍卖的办法，只是一个特例。它会不会在以后的拍卖市场当中成为一个普遍的规则？
　　易：不应该。
　　主持人：以后越来越多的海外的国宝会回流，可是并不是每一次拍卖都能够用上这样的办法，也并不是每一个卖家跟拍卖公司都愿意牺牲自己的利益来换取它留在国内。那怎么办呢？
　　易：那么就是一个规则，就是说商业的规则，也是游戏的规则，那么就是价高者得，什么叫价高者得？就是谁出的钱多归谁。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来讲，各国政府也有在保护自己国家政府，保护自己文化传统的利益上有不同的相应的法制措施。比如说法国讲，法国它就是说，它什么样的国宝一年出去多少件，它的件数出去，必须有卢浮宫的馆长来签字这些方法一些措施来保证法国认为的它的国宝性的文物外流的情况。作为中国政府来讲，因为要加入国际大家庭这个社会中，也应该采取相应的立场，在这个立场中，怎么来保护国家的利益，我觉得是我们需要研究的。
　　主持人：史先生，易总说得很清楚，商业交易本身有它的一个规律，但是您现在每一件国宝都是一个天价。现在我们政府的一些指定一些文物的单位，不一定有能力来支付这个钱，那怎么办呢？
　　史：这个问题就得协商，看看卖家有什么意见，根据国家的利益，根据这个的成本，根据它的来源，根据它的要求，互相协商，来了之后，我们要鉴定东西真假、价格高低，我们要研究我们要不要，我们怎么要法、价格多少，都得需要考虑。不是一两个人所定的，都是委员会的多少委员来这儿鉴定，多少人专家在这儿考察，国内的行情都得了解。不要自己闭门造车，瞎说八道买东西，那就不行了。我们中央领导都是群众讨论以后，领导才能考虑决定，不是一两个人、三五个人所决定的。
　　主持人：易总，现在可是从海外回流的国宝越来越多了，那么在拍卖市场上，都让政府购买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那您觉得把国宝要留在国内，有没有别的办法可想？
　　易：太有了。藏宝于民。这个跟我们中国领导提倡的一样。
　　主持人：怎么理解藏宝于民？
　　易：就是说政府最重要的东西，刚才史先生讲了，尽量由国家买。我们也同时号召社会各界人士来保护文物。因为保护一个民族优秀文物，作为每一个政府来讲都有应尽的责任，当然政府的职责是有限的，因为它的财力是有限的，所以保护文物是全民族的事，是所有每一个中国公民的事，大家的事大家来商量，你有份心尽份心，有份力出份力。
　　主持人：我想在怎么去鼓励，私人能够在拍卖市场能够更多的像您所说的为民族的文化尽一份心，有没有一些可以鼓励他们这样去做的一些政策？易：关于民间收藏来讲，这几年中国的话，关于民间收藏蓬勃发展，这跟我们国家的政策和我们国家关于文物法规的修改有很重大的很直接的关系，特别是新文物法的颁布。我觉得特别要讲新文物法的颁布，其中有一条就是关于文物的收藏一方面，文物可以私人转让，可以私人互相赠与接受，都是成为合法的，这在以前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新的文物法已经从法律上肯定了这是可以的事，这是了不起的变化，说明一个什么呢？思想观念的变化。
　　主持人：易总，现在私人或者商业机构也能够参与海外回流文物的拍卖吗？
　　易：太可以了。今天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大连万达的朋友告诉我，他们大连万达为了买这个《研山铭》，他们动员他们属下的近百家企业捐款，他们为了买这个东西，他们出的价格比国家买的价格要高，他们能出到四千万，他们甚至盖了一个楼，叫研山楼，来收藏这件东西，我今天特别要提到襄阳地区，襄阳地区已经派人来了，因为米芾，米襄阳，很有名，那么米芾在襄阳地区有很深的影响，襄阳有米家村，也有米芾的子孙，他们今天都来到会场，他们表达一个心愿，米芾是我们家乡的故人，也是我们的骄傲，如果说没人买的话，他们要买回去。他们的市长明天来举牌子，代表他们襄阳几千万人民要把米芾买回去，要把米芾请回去。但是我们跟他耐心讲，这个东西国家买了，国家指定国家的部门来投买这个东西，他们也能够理解，他们也感觉到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主持人：史先生，我们刚才听易总说的时候，就看到了很多的希望，就是现在在海外文物回流的市场上能够去购买它的不仅仅有政府，还有很多民间的和地方上的力量，地方和地方政府，您能不能告诉我们，以后越来越多的国宝回流之后，咱们能有什么样的各种各样的方法把国宝留在国内吗？
　　史：就这样就可以了。首先是国家，第二是企业家或者是地方的博物馆。博物馆很重要，博物馆每年都有收购费，有的博物馆收购费相当多，这都是很好的。有收藏条件的单位，个人收藏，我感觉还是主要的。我们不愁来东西，越来多，回归得越好。
　　主持人：好，谢谢两位接受我们的采访。拍卖是一种市场行为，"价高者得"是一个普遍的原则，所以定向的拍卖也许只是一个特例，但是这个特例的背后意味着社会各方要不惜代价保存中国人的文化基因的决心，有了这样的态度，更多流失在外的国宝，回家才会成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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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校园书法网]

闻正

    宋代米芾的书法《研山铭》以２９９９万的价格拍卖成交，不仅创造了中国书画拍卖的一个新纪录，更重要的是这件在收藏界、书法界、艺术品拍卖中同时被看作国宝级的作品终于留在了它的故土——中国。
　　如果仅从拍卖和商业的角度看，《研山铭》只是完成了中国书法拍卖史上的一次成功的运作；如果只从艺术角度上看，《研山铭》是一件无与伦比的中国书法作品；如果单从收藏角度看，《研山铭》是一件极具收藏价值的藏品。但如果把这许多因素都加在一起时，我们就会发现，像《研山铭》这样一件具有如此丰富文化含量的作品，其价值绝不仅仅在于作品本身，由它从海外回流，日益被人们所关注，到最终留在国内，《研山铭》还有一个甚至超越了自身的更重要的意义，就在于它在各界引发的影响和思索，就像原子弹爆炸后，气势和冲击波远远大于其本身。
　　●一个标志
　　海外作品回流的里程碑
　　近年来，许多海外作品确实回到了中国，但大多数都是短暂的，它仅仅是在国内的拍卖会上亮了次相，拍卖过后又被海外买家买走了，就像去年曾创下中国古代绘画高价的宋徽宗《珍禽写生图》，一度被认为会留在国内，但最终还是被美国收走了。其实海外回流，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因为中国经济的迅速发展，艺术品市场也越做越大，许多海外作品在这里甚至能比在国外的拍卖行卖出更高的价格，它的回流并非真正意义的“留”，而是借助水往高处走的市场功能卖个好价钱。不可否认，这种回流也确实给了中国收藏家许多机会，也确实让许多珍品最终留了下来。《研山铭》以定向拍卖方式最终留下来，它的成交价格、它的影响力才第一次最有说服力地表明国内留下了海外作品。它是一个标志，无论价格还是艺术成就都无疑是海外回流的一件里程碑式的作品。
　　●一个门槛
　　研究＋拍卖的新模式
　　《研山铭》在拍卖前，从学术角度延请权威学者举办了专门的学术探讨，并且结集出版专著。为一件拍品专门组织学术研究，出版论文集，这也许是中国拍卖界的第一次。由青年书法家刘新惠策划、中贸圣佳拍卖公司总经理易苏昊主编的《米芾研山铭研究》中收集了１０多位米芾专家的论文，全书１５万多字，图片１００多张。为了研究的全面和准确，策划人员甚至行程万余里，按照米芾的生活足迹进行考察，取得了许多第一手资料。如此严谨的治学态度不仅是对一件拍品的重视，同时也是对收藏家的一种承诺，体现着一种责任。有如此丰厚的学术成果作为拍品的后盾，它的真假贵贱自然清晰了然。
　　通过《研山铭》拍卖这种方式，收藏家也许对以后进拍场会有更高的要求，门槛更高了；而对拍卖公司，做学问则是早晚的事。
　　●一个个例
　　定向拍卖难成常规操作
　　《研山铭》刚刚在中国露面，就被业内人士估价到了３５００万以上。随着关注度日益增高，在拍卖前期甚至有人认为拍到４０００万也不是不可能。而最终它以不到３０００万的价格成交，尽管这也是创纪录的价格，但是离人们的预期尚有差距。有一种观点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定向拍卖”而出现的结果，因为国外买家没有权力叫价。对送拍者来说，这个价钱无疑是一种损失，但据拍卖公司介绍，卖家是一位非常有爱国心的华侨，他也希望《研山铭》能留在祖国，因此不惜损失。
　　然而对于以“公平、公正、公开”为原则的拍卖公司来说，对一件众多藏家垂涎的珍品不能提供公平竞争的机会，对它自身的影响恐怕也是巨大的。如果总是采取如此操作，必然会遭受质疑。由于《研山铭》的特殊性，拍卖公司选择“定向拍卖”也是一种无奈之举，它将不会成为今后拍卖市场的流行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