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成〕埃及十日谈4: 亚历山大与受到纪念的占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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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成〕埃及十日谈4: 亚历山大与受到纪念的占领者  

2.21.日志：亚历山大之旅二

1. 四季酒店：关于埃及艳后的玄想

前一天晚上住进豪华的四季酒店后已经筋疲力尽，我们在房间点了颇为精美的意大利西餐慢慢吃后，精神又来了。我跑到到酒店宽阔的有游泳池的大平台栏杆上，久久地张望着被霓虹灯照得闪亮的地中海，以及漆黑天空的那轮明月，明月方向正是北方，是埃及征服者和统治者的希腊、罗马、土耳其所在的方向，在玄想着。

我渴望去亚历山大，除了去看罗塞塔石碑外，我想是不是有幸能看到埃及艳后克丽奥帕特拉Cleopatra Ⅶ (希腊文Κλεοπατρα Ζ)用毒蛇自杀的那座面临地中海的巍峨豪华的法老陵寝遗址？由伊丽莎白•泰勒主演的《埃及艳后》曾风靡世界，让这个两千年前的超级美女至今摇动千千万万男人和女人的心旌。有人说:“若克丽奥帕特拉的鼻子长一吋，或短一吋，或许世界就会改变。”而罗马的古钱币中的克丽奥帕特拉七世不但不美丽，而且还长的有些丑，这大概是屋大维对死敌的丑化吧。克丽奥帕特拉之所以能诱惑凯撒大帝及罗马三巨头之一的马克•安东尼，这个在爱情和国家两者之间豪赌的女人，显然是有本钱的---不管是才、是色、是金钱、是权力。她有着希腊人血统、能会7国语言、有史以来最有才华又艳丽的女王，也许中国古代的四大美女西施、王昭君、貂婵、杨玉环爱情故事的曲折变化也难以望其项背。埃及艳后克丽奥帕特拉在惊人的世界历史巨变中的传奇人生，无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所以，直到今日、直到中国，从因特网上弹出广告中看到的商家们推广的丰胸“玫瑰精油”，还打着埃及艳后的招牌讲着埃及艳后的“故事”哩！

我在这里要提起的不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埃及艳后的故事，而是一个关于“国家”观念的思考。今天读到《美术观察》第3期编辑部关于“中国美术观”的几个专访，显然，邵大箴教授委婉地拒绝了这个论题，并深得我心。美术中有政治，但政治不能是美术，用美术去图解政治让我们吃了几十年的苦头，教训应该汲取。我们正在崛起的中国，在全球化浪溯中，的确面临各种前进的困难，用“国家”观念做政治宣传是有道理的。但用美术、甚至美术理论去推行，实在是简单化和捉襟见肘。试问：有一个“中国美术观”，是否还有“法国美术观”、“德国美术观”、“英国美术观”、“美国美术观”、“日本美术观”、“韩国美术观”、“朝鲜美术观”？难道欣赏齐白石绘画的中国评论家，就会否定梵-高绘画的审美价值？就拿“中国美术观”的内涵来说，是否又可以具体分为“赢政时代中国美术观”、“李世民时代中国美术观”、“弘历时代中国美术观”、“胡锦涛时代中国美术观”吗？任何时代的社会人群及政治观可以左、中、右来划分，那么，这三种哪一种属于“中国美术观”，哪一种又不属于“中国美术观”呢？用“国家”这种政治概念来界定文化问题，这是“中国特色”的“传统”，很难“放之四海而皆准”。我生也晚，没有做过鲜卑人主政的北魏人、或蒙古人主政的元朝人、或满族人主政的清朝的臣民，我们曾陶醉在永恒而不变的汉字与儒教中，用“二十四史”的正统史观来结构我们曾经的“华夷之辨”的“国家”心理观念。假如鲜卑人用鲜卑语文、或蒙古人用八思巴文、满族人用满文满语来统治中国，中国这个“国家”还是否存在呢？埃及和埃及人是怎么来处理这个“国家”观念的？我来到亚历山大，就在经历这样的心理拷问：如果埃及人也秉承这种“中国历史观”，将情何以堪？

埃及艳后克丽奥帕特拉七世是勾连两个“国家”概念的个人，一个是希腊亚历山大的埃及，一是罗马凯撒的埃及。她从亚历山大占领埃及并传位于她的希腊祖先托勒密一世那里继承王位，她与凯撒的结合而获封埃及国王只是罗马人全面占领埃及的缓刑期，这一切是否都属于埃及这个“国家”？

眼前这个完全欧化的亚历山大港，始建于公元前332年，是按其奠基人亚历山大大帝命名的，作为当时马其顿帝国埃及行省的总督所在地。亚历山大大帝死后，埃及总督托勒密在这里建立了托勒密王朝，加冕为托勒密一世 . 索特（救星）。亚历山大成为埃及王国的首都,并很快就成为古希腊文化中最大的城市，在西方古代史中其规模和财富仅次于罗马，因此被称为“地中海的新娘”。托勒密王朝的不断扩张，让埃及一跃成为东地中海地区的强国。托勒密一世在埃及建立的希腊人统治的政权，但却沿用埃及人的法老传统，法老就是埃及的神，托勒密王朝这个外来政权自称埃及法老，来维系君主专制制度。克丽奥帕特拉七世就自称是女神伊西丝Isis。政治体制没有变，但语言和宗教在潜移默化。希腊文在埃及被确定为官方文字，埃及原住民仍讲古埃及语。由于官方文字的影响力，原来半象形半拼音的古埃及文字，最后被希腊语引导，演变成完全的拼音文字，这种演变后的语言就叫“科普特语”，讲这种语言的人叫科普特人。罗塞塔石碑就是托勒密王朝时代的遗物，三种文字并存所刻写的是托勒密五世Ptolemy Ⅴ Epiphanes的颂词公告。古希脂的神像模样也慢慢渗透到法老神庙里来了，这可以从我后来所看到的托勒密王朝的遗迹中印证。300年的希腊时代，是告别3000年古埃及时代的文明转换期。后来，罗马皇帝屋大维占领埃及后，罗马人统治埃及700年，实现宗教的完全转换，法老神的地位被基督教彻底取代，我们在开罗所认识的那个信奉基督教的导游莎拉-默拉克小姐--说句不太礼貌的话--她显然是700年罗马时代文化遗存的“活化石”。怎么评价希腊、罗马，和再后来的一千多年的阿拉伯统治呢？埃及的历史是否可以纳入中国流行的“国家”观念阐释系统中呢？这将是我在亚历山大旅程中体力和精神保持高度亢奋的一天。2月20日原定中午从开罗到亚历山大，下午就在酒店或酒店附近海边闲散半日，因改变日程去罗塞塔，21日这一天，其实是大半天的日程安排就累死人了。我们早上8点从酒店出发，到下午将近5点离开亚历山大返回开罗，堪称跑马观花的旅游急行军。  

2.蒙塔扎宫：坦然接受政变的统治者

       亚历山大导游Shareen 莎瑞小姐是一个皮肤白皙、戴花头巾穿牛仔裤的穆斯林。她人很热情，一上车先向我们介绍了一天总计四项行程后，就按部就班催着司机出发，第一站就带着我们沿着地中海岸向东行，来到一个风景宜人的一个酒店，原来的亚历山大统治者的宫殿：蒙塔扎宫。前面刚讲到公元前330年的亚历山大大帝和公元前30年的埃及艳后克丽奥帕特拉七世，在这里一下又向后跳了1900年，到阿里王朝时代的亚历山大的故事。你作为这个城市的初来乍到者，你必须接受和适应这种时空错位。

公元前30年，屋大维率军占领埃及，灭托勒密王朝，克丽奥帕特拉与马克.安东尼自杀，埃及成为罗马帝国的一个省。罗马人统治埃及700年，皆以亚历山大为首都。于公元640年，阿拉伯进攻埃及，埃及成为阿拉伯帝国的属地，便将首都迁往开罗。在奥斯曼帝国末期亚历山大几乎已沦为一个小渔村。直到1798年，拿破伦率法国军队入侵并占领埃及后，又被英国与土耳其联军打败法军，埃及重归奥斯曼统治建立了埃及历史上最后一个王朝：穆罕默德•阿里王朝。

莎瑞小姐给我们讲了这一段亚历山大人引以自豪的历史。穆罕默德•阿里(1769～1849)，原系阿尔巴尼亚人，生于希腊，他实施政革，一度使埃及出现经济的繁荣，是阿拉伯国家近代史上的著名穆斯林君主。阿里发展地中海区域经济，特别加强了与土耳其的经济联系，亚里山大重建了昔日辉煌，他在这里建立了冬宫，即蒙塔扎宫这个欧洲式的豪华宫殿。今天，这个宫殿的花园成了亚历山大最大的公园，为年青恋人的约会之所；宫殿建筑成了一个迎宾馆式酒店。这是一座带有佛罗伦萨风格的园林建筑，为王室的避暑地，至今花园里的王宫主体建筑还是不对公众开放。那里有频繁出现的主题字母“F”，因为过去的王宫主人认为“F”能带来好运气，他们的子孙命名都以“F”开头。但是，有一点很特别，这个酒店前广场上却张贴着曾是这里最后一任君主，即阿里王朝最后一个国王法鲁克国王Farouk of Egypt (1920-1965)的大画像！进了酒店，即法鲁克国王在这冬宫中的一个宫殿时，也挂着国王与王后的照片，这里的一应陈设家具均按当年原样。1952年，纳赛尔领导的自由军官发动政变时，法鲁克国王本来可以调动军队进行镇压，他考虑到战争的破坏，便放弃了暴力，坦然退位，只身出海流亡，1965年在罗马逝世。在战争与征服中走过几千年的埃及传统面前，这种和平主义立场与行为，让莎瑞小姐这位亚历山大的后代如此钦佩和骄傲地向我们讲着一个末代君主的故事。这让我想起了几乎陷入内战边沿的当下的泰国，在曼谷街头与警察“血战”的“红衫军”和其后台他信前总理，倘如也像法鲁克国王一样退让一步，曾经如此美丽、和平的泰国又将如何呢？

这里不让人参观，但money还是起了作用，穿着红色礼服的酒店管家很热情地给我们介绍国王的各种照片，还让我和刘之皓坐上当年国王与王后的豪华座椅照像。然后我们漫步于国王花园中，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树，如中国的松树、铁树以及各种温带的小叶乔木，常见的椰枣树在这里倒不多，只是点缀而已。我们走到花园边沿，也就是海边，在那里眺望碧蓝的地中海，留下了不少漂亮的风景照。这里属于埃及，但它是一个地中海国家的埃及，似乎与那些金字塔、神庙、法老的司芬克司毫无关系的埃及。

3. 库姆舒加费地下墓穴：往世的居所

从蒙塔扎宫出来，汽车带我们急急穿行于繁华的街市，来到一个高地，莎瑞小姐告诉我们是参观一个墓穴：库姆舒加费地下墓穴Maqaabir Komm ish-Shuqqaafa。我们走过一个堆满古迹残石的小广场，来到一个很不起眼入口处，管理规定不许拍照，我很犹豫地迈了进去。我们顺着粗糙而昏暗的石梯往下走，像掉进一个深渊似的渐生寒意。这里也是人挤人，不能往后退，让我想起了前两天在胡夫金字塔砧洞的情景。好在很快就到了一个环形大厅，一个整块岩石凿出来的大厅。环形大厅中央实际上是圆柱形空间：朝下望是一个滑向下一层的通道，往上看是一个岩穴的天井。如果没有人解说，你怎么也想不出这个石窟的结构功能。

公元1900年，也就是距墓主1700年后的一天，一辆驴拉车掉进一个坑里，人们找到了下去的石梯，才发现这是一个三层结构的地下殿堂。原来这个天井，是当年墓穴吊运尸体的竖井并兼采光采风口。又顺着一个石梯道，我们下到了第二层，也就是这个墓穴的分岔通道，有几个洞口分出各个地道。这里还有祭祀厅，祭祀厅也兼休息室。这里也有一个竖井，竖井下是水，竖井一面壁上有通道，它是用来把第一层吊下的尸体向第三层转运的。我们顺着这个方向下到第三层，再平行向一个大洞穴走去，这就是主墓室。这里有罗马式的大圆柱和拱形石门，俨然是一个地下宫殿。这个墓建于公元2世纪，墓的主人当然是侨居于亚历山大的希腊或罗马贵族，他们抛弃了金字塔传统，而采用了希腊和罗马人用地穴做陵墓的风俗。但是他们又为古埃及的宗教文化所倾倒，他们摹仿埃及人把自己的尸体做成木乃依，置于埃及式的石棺之中，期待来世的灵魂寻找到自己的肉体而重生。据说石棺封死了，至今没有打开过。但怎么知道里面盛的木乃依呢？因为墓室正面的那个石棺上方石壁上有一张浮雕的壁画，画的就是制作木乃依的场景。

画的正上方，是人身犬首的阿努比斯神Anubis，它是古埃及宗教中的墓地守扩神和死者之神，神话中说他为死者去往冥间引路并保护他们的尸体不烂。阿努比斯的一个主要任务是灵魂审判中称死者心脏重量的，然后用香料处理尸体，他被誉为木乃伊的发明者和保护神，他手中握着的是万斯权杖。画面中下方正是在这个木乃伊的发明者和保护神的监视下，正在将一个躺卧的尸体做木乃伊的场景。右边还有鸟头人身的托特神Thoth，他是太阳消逝后管月亮的神，并在冥世法庭执行判决。左边一个老鹰头的神我已记不起名字，也是起着一种保护神的作用。由此证明，这木棺里陈放的是木乃依无疑。这个希腊、罗马人入乡随俗，当然认为保存木乃依乘坐太阳船奔向天国寻找往生这种古埃及法老们的死法更可靠，便用故土的地穴，加上木乃依石棺，实现了宗教与文化的杂交。这个墓室左右还有他的妻子和儿子的石棺，在一个石龛中还立着一尊比真人略小的石雕像，从卷头高鼻来看，显然不是埃及本土人，而是墓主这个希腊或罗马人。他应该是埃及作为罗马行省的行政官，还没有像托勒密一世或克丽奥帕特拉七世那样成为埃及法老国王，为自己造一座人面狮身的司芬克斯像。我想，在这里，不管是古埃及文化在向希腊、罗马文化渗透，还是希腊、罗马文化对古埃及文化的消解，他们都面临着同一个问题：人能不能不死？或者人死后能不能再生？其实，这个问题岂独埃及、希腊、罗马，在中国、印度、印加帝国又何尝不如是，仅仅形式有异而已。有人说，爱与死是永恒的主题，从这个地下墓穴的宗教和艺术来看，《美术观察》主编所设置的“中国美术观”论题的局限性也就很清楚了。

公元三世纪以后，随着罗马帝国的衰落，贵族墓穴的尊严也在消解，亚历山大的平民们追踪而至，利用这个三层地下宫殿，向四面八方凿进，把自己的木乃依塞进现代殡仪馆储尸柜式的一个个石龛中去，企图依附着墓主廉价草率地飞升天国。突然，不停向我们解说的莎瑞小姐左右张望一下，见这个灯光昏暗的后层通道没有别的游人后，颇为激动地向我们做着手式，我们马上会意地掏出相机偷拍了几张照片。我希望把我看到的然而又不大讲得清楚的东西让网友们分享，不惜冒着以身试法的风险。不过，我转瞬又用阿Q式的幽默自我解嘲了：莎瑞小姐不正是亚历山大的主人吗？我又怎能拒绝这个邀请！也很奇怪，关于冥世阴间的这些照片大多一片模糊，似乎只有一张稍为清晰一点。有鬼！哈哈……  

4. 庞贝柱： 纪念罗马皇帝的桅杆与2300年前的图书馆

我们在石砌马路上与有轨电车争路穿行，在最炎热的正午时分，赶到了亚历山大城的城徽—庞贝柱Pompeys Pillar。我们在在赛拉比斯神庙遗址的废墟中爬坡上坎，来到这根1900年前，即公元1世纪罗马皇帝戴克里先时期就立在这里的一根似高耸云端昂然独立的大石柱前。它高27米，上部直径2.3米，下部2.7米。它由一整块粉红色花岗石凿成，重约500吨，从上埃及的阿斯旺用平底船经尼罗河运来。据说当年这里还立着400根同样的大石柱，只是这根最高，它又叫“萨瓦里石柱”。因为阿拉伯人于公元641年占领亚历山大，远望这根石柱耸立于400根石柱构成的柱廊中央，状如帆船桅杆—“萨瓦里”在阿拉伯语中就是“桅杆”，因而得名。至于说它是“庞贝柱”，又是罗马人的说法：从11世纪到13世纪之间的200余年中，大批的十字军将士来到亚历山大，误认为古罗马大将庞贝Pompey（公元前106-前48年）被恺撒击败，逃到埃及，死于埃及人之手，其骨灰存于柱顶骨灰罐里，故欧美人士至今仍以“庞贝柱”称之。我在想，将近2000年时间，它周围的400根圆柱何以不知去向？据说被阿拉伯人拆了修筑码头去了，但此柱何以独存？公元300年左右，亚历山大发生了一次大地震，世界七大奇迹之一的法罗岛灯塔和克丽奥帕特拉七世的奢华之岛--安提霍斯岛上的宫殿和神庙均一齐沉入了海底，此柱又何以独存？

庞贝柱柱基西侧有一个方孔，孔内石壁上刻有四行字，我不认识，但我把它用闪光灯拍了下来。后来，我查阅了有关资料，文曰：“为战无不胜的亚历山大监护神，公正的戴克里先皇帝，波思吐莫斯谨立此柱。” 戴克里先Gaius Aurelius Valerius Diocletianus（250年－312年），羅馬帝國皇帝，其改革使羅馬帝國對各境內地區的統治得以存續，最起碼在東部地區持續了數個世紀。在戴克里先统治期间，驻守亚历山大的大将艾赫里叛乱，戴克里先亲率大军远征讨伐，围城8个月。当时城内饿殍遍地，瘟疫流行。戴克里先调来粮食，赈济灾民，安抚百姓。公元297年，埃及执政长官波思吐莫斯在赛拉比斯神庙的广场中央建立这根石柱，以示感恩纪其功德。有恩德于亚历山大，应该是这根石柱独存的道理吧！

其实，在这里真正有恩德于亚历山大的也许并非戴克里先皇帝，而是前此600年由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任馆长的亚历山大图书馆。庞贝石柱西南方，是托勒密王朝祭祀赛拉比斯的神庙废墟。据说，昔日神殿的阶梯高达100级。古埃及人认为，塞拉比斯是创造人类的神祗。1895年，曾在神庙遗址发现了一尊赛拉比斯神像，神像由黑色闪石岩雕成，呈牛犊形，两角之间有一日轮，两耳朝前张开如喇叭，据说它是在倾听人民的呼声。今日庞贝柱前面的两尊狮身人面像，也是神庙当年的原物，是埃及国内第二大的狮身人面像，仅次于吉萨高地的狮身人面像。这个图书馆就在赛拉比斯神庙的广场西南一隅，是附属于神庙的。

前天，我从网上重看了一遍《埃及艳后》电影片，它有一个场景就与此有关：克丽奥帕特拉七世的的同父异母兄弟，也即与她结为夫妇共掌埃及王权的托勒密十三世.提奥斯.菲洛帕托尔，乘凯撒在亚历山大立足未稳之时，调兵企图从海上扑杀凯撒，凯撒觉察并立即放火烧了那些形迹可疑的船只，烧船的大火漫延至海滨的西索吉诺斯大图书馆。这时，克丽奥帕特拉望着大火十分痛惜，惊呼图书馆里藏有伯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手稿，以及希伯莱文的《圣经》！电影记载了这一段真实的历史，即公元48年，位于海滨藏书70万册的亚历山大图书馆被战火付之一炬，这个建于托勒密一世的图书馆残存的部分纸莎草纸图书即迁移至赛拉比斯神庙的这个地下石窟图书馆。传说，当年几何之父欧几里德也常常来这个图书馆读书。

莎瑞小姐又把带我们带进一个地洞，彩色的灯光设置照耀着石壁上凿开的一个一个方形石龛，清凉而不恐惧。她站在离地洞口不远的一个石龛前，讲起图书馆的故事，她告诉我们这些石龛就是当年图书馆的书橱。讲完了，她让我们往前走自行参观，她则到洞口等我们出来。我一边往前快走，一边用相机抓拍这些2000多年前的书橱，可能就存放过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欧几里德这些巨人巨著的书橱呵！我抚摸着冰凉的石壁：遥远的、梦幻一般的古希腊、古罗马轴心时代的巨匠们，一下子走得这么近，似乎触手可得！这几十年来，中国人都在嘲笑一句古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其实这种“品”为何该嘲笑？在这个地球上，任何一个高端文明都是用“书”累叠上去的；同样，任何野蛮行为大约也与烧书、毁书、禁书有关，东方西方概莫能外。埃及艳后为烧书而惊诧叹息，凸现了她的文明价值观。

5. 地中海美味海鲜：亚历山大灯塔的余光  

半天跑了三个景点，已过中午1点，我们才得以稍事休息进午餐。这个午餐不仅有美味，而且有美景，它让你直正从物质和精神两个层面领略了什么叫“地中海新娘”的亚历山大。

这个海鲜餐厅的名字叫Fish Market，它座落在亚历山大的地标：东海岸。当时，汽车正沿着地中海由东向西行，我自小喜欢地图，自信对地理和方位感很在行，不懂英语就凭一张地图我曾在巴黎、新加坡、汉城等地“自由行”。不看地图我也知道地中海在北，亚历山大海岸线在南。我便问莎瑞小姐：“这车明明是向西行，怎么是去东诲岸呢？这边是海，是北方呵！”莎瑞小姐说：“没错呵，我们是去东海岸！”

当我选坐到餐厅二楼落地玻璃墙边，蓦然看见窗外远处的航海博物馆，即亚历山大灯塔遗址上重建的那个城堡式军事要塞，再翻开宾馆房间携出来的那张亚历山大旅游地图，我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南北走向的瘦长半岛的东边—这当然是“东海岸”呵，尽管它地处亚历山大城的西部！这个海鲜餐厅和中国一样，食客可以去自选鱼呵蟹呵各种食材，再由厨师烹制端上桌。我和刘之皓去随意点了一条不大的海鱼，便回到桌前拿出相机开始作业：我反复地朝窗外拍着亚历山大灯塔附近的迷人海景！我曾经在地中海的北岸旅游，我去过蒙德卡洛，去过戛纳、尼斯、马赛，甚至去玩过大仲马《基督山伯爵》中描写的圣赫勃拿岛城堡，但都未有激起过我此时此地此景所感受的视觉冲击力：因为这里曾在2000年前演出过多么波澜壮阔的活剧，它强烈地吸引我并把我引进了一个我并不太熟悉、号兴趣盎然但至今也无暇去多加翻阅的历史档案馆。

据说，当年亚历山大是兵不血刃进了埃及，他在埃及停留的时间并不太久，便把埃及交给了自已儿时的好友托勒密，便继续他的东征伟业。但是，就在这匆忙的历史进程中，一个二十多岁的马上战将，他怎么会做了两个影响至今的英明决定：一，在尼罗河西入海口附近建一个以自已命名的城市；二，在这个城市的海港建一个当年全世界最高并屹立十几世纪被誉为世界古代奇迹之一的航运灯塔？我惊忆于一个简单易懂的事实：他是古希腊伟大哲学家亚里士多德的学生，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学生！

亚里士多德是古代希腊伟大的思想家，古典世界最博学的人。公元前343年，他应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之聘，担任了时年13岁的马其顿王子亚历山大的教师，一时间两人过从甚密，情同父子。可为什么亚历山大在东方称帝后，他们的关系就开始疏远，彼此甚至断绝往来?这是个非常有趣而又被史学界忽视的问题。
        起初，亚里士多德对亚历山大非常关心，为他授业解惑，将哲学、物理学、逻辑学、伦理学、政治学、经济学都教给他，亚历山大成为他的得意弟子。亚里士多德还帮他树立宏远的目标，将《荷马史诗》中英雄人物奥德修斯的故事颇为渲染地讲述给他听，激发他向上奋进，做个有所作为的帝王。后来，这本书成为亚历山大枕下必备书，有时间就拿出来翻读。亚历山大也确实不负所望，在作马其顿国王后，他立即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东征西伐，旨在建立一个“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大同世界。在这过程中相互通信密切，据普鲁塔克《传记集》中记载，亚历山大在给亚里士多德的信中总是要求亚里士多德教他政治学的道理，说这比他征服一个城池所带来的快乐大得多。为了报答恩师的教诲，他派成千人做亚里士多德的助手，帮他打猎、捕鱼、养蜂、喂鸟以获取生物标本。他开始每征服一处都写信向老师报喜，并且在征服东方后派人将很多城邦的珍贵资料送给老师，为亚里士多德建成一座规模可观的生物实验室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了弥补研究工作的费用，亚历山大送给老师800塔兰同 (1金塔兰同当于33千克计今天价值66万美元) 的巨款。
        而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学生”者，是他们后来的分道扬镳。随着亚历山大征服的深入，他们之间这座友谊之桥出现了裂痕，并且裂痕不断扩大。裂痕产生的具体体现就是二者对东方人的统治政策和对东方人的态度之迥然不同。亚里士多德囿于传统理念，认为东方人是野蛮人，对于野蛮人不能采取文明的方式，而应赶尽杀绝。而亚历山大却主张善待东方人，不能杀鸡取卵。坚决采取对东方人温和的东方政策。 亚历山大比乃师亚里士多德的高明之处，还有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亚历山大征服波斯后，不顾马其顿贵族的反对，竟然同宿敌波斯国王大流士的女儿斯塔提拉结了婚，让希腊文化与亚洲文化如此融合起来！

亚历山大给亚里士多德的信越来越少，以至最后中止了往来。不过人们对他们的分歧了解甚少，以至于公元前323年，亚历山大的死讯从巴比伦传来时，雅典人仍将自己对亚历山大的怒气发泄到亚里士多德的头上，控告他犯了“渎神罪”。亚里士多德含冤受辱，次年辞世。师生之间的学术之争，演成历史的闹剧与悲剧。我青年时代非常仔细认真地读过柏拉图的《对话集》、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但我没有阅读到这些历史的细节，只有走过“万里路”后，你才会想到去阅读这些学术经典后面的无字书，让学术还原于一个有黑白灰不同色调的立方体。

最近儿年，考古学家们就在这附近海域做着水下考古，据说已找到克丽奥帕特拉七世在地震中沉没海底的安提霍斯岛上的宫殿和神庙。历史真能复原真象吗？我一边长久地猜想，一边品尝着美食。Fish Market海鲜餐厅的菜肴确实不同凡响，特别是它烹烤的鱼类，是此次埃及之行的笫一美味。不过，这个地中海风味的西餐，仍然有空心面包与蒜酱、豆酱之类的埃及传统食品，如同今天流行于神州大地的粤菜馆都会有四川味的虎皮辣椒一样，这种文化融合总是一种势不可挡的潮流。

6. 亚历山大博物馆：三大文明轮替的橱窗

莎瑞小姐在车上不停地拍摄着城市的建筑物，便给我不停地向我讲解着亚历山大的一些标志性建筑，特别所些古代遗留下来的罗马式建筑。其实，到了亚历山大国家博物馆后，陈列品就清楚地分三大馆：希腊、罗马、阿拉伯，这些珍品就是这三大文明二千多年来在埃及轮替的历史信物。

所谓希腊时代(公元前323年--公元前30年)，实际上是亚历山大以后所建立的托勒密王朝时代，是古埃及最后的法老时代。这里除了有英俊的亚历山大英俊的大理石雕像以外，也陈列着不少从埃及别处搜集来的古王国时代的许多法老头像。例如第18王朝的阿蒙霍普特四世埃赫那吞Akhenaten的英俊头像，堪称精品。这位法老主张一神即太阳神阿吞Aten，废除阿蒙神Amun和多神祟拜。据说古埃及曾有2000个神，曾严重影响了国家的统一。在这里还陈列了一尊精美的阿蒙神Amun石雕，只是被削去了额头。在这一个馆中最重要的展品中，即是一具贴着金面具的法老木乃依，这个木乃有三层豪华的套棺。木乃依除了罩在头部的金面具外，还戴着一顶绿色头市，全身则用织锦似的麻织品包裹，再用带子捆绑。上面的盖棺均有彩绘镶金图案，历经2300年以上，至今色彩鲜艳极尽奢华。至于金两具下面的面孔是埃及土著人还是希腊人，不得而知。当然，如果它是托勃密时时的法老，则必然是希腊人面孔。这个馆里也有不少彩陶，纹饰图画均十分精美，还有不少浮雕图案的器皿夺人眼目，显然这些陶器与宗教祭祀有关，因为浮雕多似神怪。但有一个彩陶罐画的两匹马，全用线条勾勒，几乎和徐悲鸿的写意水墨奔马的笔墨与神韵无异。不过，这倒是2000多年前的“中国画”呵！可以说，希腊人仍然在用埃及文化、宗教做伪装在占领和统冶这个殖民地，让你似乎还生活在固有的传统中。当然，在中国，去今日不过100年的满清政府，在这方面做得也同样很成功。例如今天我们所穿的“唐装”，其实完全是旗人的对襟衫，但我们却误以为汉人的传统服饰。要不，推翻满清的孙中山为何要自订“中山装”，其目的也是要抹去一种民族文化的记忆。但又何其难哉！所以，在界定古埃及的时代及其《上古埃及王表》中，均把托勒密王朝划入新王国之后最后一个法老王时代。这一点，从镌刻着古埃及象形文字、世俗体草书、希腊文这三种文字的罗塞塔石碑，便是古埃及希腊时代的历史与文化的“化石”。

轮到罗马皇帝屋大维于公元前30年率军占领埃及后，罗马文化不再像前此的希腊人那么羞羞答答和借尸还魂。自认文化高明的罗马人用他们的诸神代替了古埃及名目繁多的神，而实行一元化的基督教诸神信仰。这就是殖民地的科普特文化的世界。依我看，这种“科普特文化”颇似中国的元朝与清朝文化，文字与语言、甚至宗教均尚未大变，因之被后世史学们列入正史“二十四史”一样。但一进入罗马时代馆时，所有的石雕像均变成了罗马人面孔，那些精美大理石雕像，与我们今天在意大利看到罗马时代雕像毫无二致。从公元前30年屋大维进入埃及，埃及变成了罗马帝国的一个行省，直到公元640年阿拉伯人占领垃及，是近700年的罗马时代，古埃及的文化受到了最彻底的改变，是可以从这些博物馆橱柜的信物得到映证。当然，整个亚历山大城也完全罗马化了，变成了一个地中海城市。我没有涉猎过埃及文学与艺术，没有看到他们关于国家沦陷、异民族侵入、文化轮替后文人或艺术家们的感受，是不是也有孔尚任《桃花扇》和陈寅恪的《柳如是别传》那样描写和研究历史巨变中人的这种心灵感受之作？

不过，最大的改变应该是阿拉伯文化对埃及的改变和塑造，因为，自公元640年阿拉伯进攻和占领埃及，埃及成为阿拉伯帝国的属地后，埃及已彻底变成了与古埃及几乎毫无关系的阿拉伯国家，连它的国家名字也前缀上了“阿拉伯”： 阿拉伯埃及共和國جمهوريّة مصرالعربيّة‎！古埃及文字与文明断裂了，古埃及与希腊、罗马文明杂交的科普特文字与文明也断裂了，而代之以阿拉伯文字与文明。当你跨进阿拉伯时代馆时，阿拉伯的彩色玻璃瓶、阿拉伯金币、阿拉伯铜镜、突厥民族的瓷酒壶、阿拉伯样式的铜器，虽然其精美度远逊于图坦卡蒙的古王国时代的工艺水平，但今天也成了阿拉伯文明的光荣。我当然不敢贸然去问任何今天的埃及人对这种“外来的”阿拉伯文化有什么评价，因为今天的所有埃及人视阿拉伯文化为自已的生命与骄傲，尤其是像纳赛尔总统这样的民族英雄在内。中国人常说“历史的记忆是无法抹去的”，但它放之四海似不皆准也！

我步出亚历山大博物馆，又在它的大门外拍了一些照片，我很想问：世界上哪里还有如此强烈反差的视觉文化与民族精神冲击力的国家博物馆呵？

7. 亚历山大图书馆：亚里士多德馆长和无以伦比的现代图书馆

亚里士多德曾任过2300年前的亚历山大图书馆馆长，这大约与他的学生亚历山大的委任有关。那个曾经被凯撒误烧掉的座落在海边的亚历山大图书馆的残书，曾被搬迁至庞德柱广场边的地下洞穴中去了，显然，后来又建了新馆，而这个地下洞穴应该是这个新馆的地下书库而已。相当重视文化多元化的亚历山大所倡议建设的图书馆，成了埃及这个地中海城市的一脉相承的文化传统。放眼今天的世界，哪一个国家有延续2300年的图书馆记录？也许，这里也许已经没有一本亚里土多德当馆长时的藏书了，但无损于它的历史文化的光荣。

亚历山大图书馆距亚历山大博物馆很近，拐过两三个街口就到了。为了等半小寸一次的阅书馆导游，我们在大门的广场溜达，在那个巨大的浮雕墙面下留影。这是一个世界著名设计师的杰作，这个后现代风格的建筑在正面有一个倾斜如卷纸的墙面，墙面上浮雕的图案是世界各国的文字，据说有几十种。我找了找，找到了韩国文字，匆忙中没有找到中国文字，但我相信中国文字是肯定有的。这种设计，应该是亚历山大人的国际观的审美体现。有点渴，我们去了图书馆咖啡厅。这里的一切设施，都是现代时尚风格的，在咖啡厅中的顾客也是时尚的，只有那些美女的头巾在提醒你这是一个阿拉伯国家的所在。

专职导游向我们介绍了亚历山大图书馆的历史与现状，还看了不少令人大开眼界的视频图像，但当你从电梯升上去跨进中心大厅后，才其正感受到巨大的震撼：这个不亚于现代运动场的大厅直接天穹，自然光从玻璃穹顶上撒下来，照得大厅亮堂堂。这里只有陈书架上有小小的电灯光，一切阅读均是自然光。这个大厅是开放性的复式结构的，它的各个阅读区靠各个复式层区分，但又浑然一体。图书馆有一个珍藏本陈列室，其它所有图书大约都是开架选择和阅读。各个阅读区都配备了电脑，会让所有读者感觉十分方便，比起中国图书馆看书付费的现状，我看这种方便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为了体验这种舒适的感觉，我也去翻阅了几本看不懂文字的图册，坐在宽大的阅读台上模拟享受了一番！我想，亚历山大图书馆的硬件与软件都摆在这里，它告诉我们：2300年前亚里士多德的古希腊时代建设图书馆是世界的超前意识，在今天的埃及这个“发展中国家”，它看重知识的观念仍然是超前的。如果说法罗岛灯塔和亚历山大图书馆都是世界的奇迹，但具有“人类文明世界的太阳”之称的亚历山大图书馆却是一个活着的、生命不息的世界奇迹！

已经下午5时多了，我们才从图书馆出来，然后登车赶回开罗。那天晚上回到开罗四季酒店已经10时过了，经过14个小时的奔波，我把亚历山大狼吞虎咽了一次，真是又饱又累。后来我记述这一天的日志的中途，想在出差旅途中接着写，谁知U盘又出了点问题，把已经写好的六、七千字丢了。好容易请专业人员来查找底稿，又整理续写，前后一个月才得了这一万二个字。呵，此行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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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蒙塔扎宫：坦然接受政变的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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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库姆舒加费地下墓穴：往世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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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庞贝柱： 纪念罗马皇帝的桅杆与2300年前的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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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远眺亚历山大灯塔遗址：品尝地中海美味海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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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亚历山大博物馆： 三大文明轮替的橱窗-古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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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亚历山大博物馆： 三大文明轮替的橱窗2-希腊，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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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亚历山大博物馆： 三大文明轮替的橱窗3-阿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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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亚历山大图书馆：亚里士多德馆长和无以伦比的现代图书馆

黄夷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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