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成〕埃及十日谈10: 人类从非洲出发？
10.2.26. 卧病阿斯旺石象岛渡假地
1.努比亚：被遗弃的伊甸园
初春的埃及之行距今已整整四个月了，我的“十日谈”尚未“谈”完。前几天，足球南非世界杯开幕式上，巨大的体育场文艺演出进入高潮，中心地带出现了一幅非洲地图，在音乐声中，非洲又分裂成了亚洲、欧洲和美洲，然后，演出者在南非部份翻出了第一只巨大的脚印，然后第二只、笫三只……脚印向北延伸，直到非洲北部后，脚印分别向亚洲、欧洲、美洲延伸开来。北京奥运会使用25个脚印来象征人类举办了25次奥运会，而南非世界杯开幕式上的脚印，显然提升了象征的历史含义，它是指人类发源于南非，然后逐渐走向了亚、欧、美各大洲。是的，据说在多少亿年以前，地球上只有一个大陆就是非洲大陆，然后非洲大陆板块分裂和漂移，形成了现在的五大洲。这虽然是科学的假设，但也有一般人能看出的板块漂移的痕迹：假如你把南美洲大陆向东挪动，可以和非洲大陆西部拼合起来。在学术界，也普遍认为非洲古人类化石是地球上年代最久远的人类始祖的实证。甚至认为中国和东亚的文字和文明均来自非洲。记得，上世纪末，我在香港与饶宗颐先生的对话中，也接触过“中国文字西来说”这个话题。假如，非洲已确定无疑是地球人类的摇篮，那么，这个摇篮也许并不是南非，而是埃及阿斯旺所在的努比亚地区，努比亚人才是非洲黑人的发源地。
这天我们来到的阿斯旺所在的努比亚地区, 是尼罗河上游第一瀑布至第六瀑布绵延1000英里的广阔地带，人类学家认为这是古埃及文明的源泉。其实，努比亚就是古王朝时期的上埃及，它相对于尼罗河下游的下埃及。公元前730年，努比亚王皮安希Piankhi即建立了古埃及第25王朝。这个王朝实际上统治上、下埃及的时间是从公元前716年至前656年的60年时间。其后，努比亚人也一直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延续自己的文化。埃及与苏丹是被尼罗河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在古代上埃及和苏丹均属努比亚地区，在1955年全民公投以前，他们一同隶属于英国的殖民地。现在一提起苏丹，便想起战乱的炮火、种族屠杀、肚皮胀大的孩子、旱灾肆虐的极度贫穷的土地。其实在古代，这里是富裕的努比亚。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公元前3100年以前，努比亚人造就了地球上第一个黑人文化，并且很多人相信他们是地球上第一个人种。努比亚也有可能是生命的起源，也就是传说中的伊甸园。1956年苏丹独立，瓦迪哈勒法成为两国的边境，努比亚被分给了两个国家。1960年代中，埃及开始建造阿斯旺大坝，至1971年大坝建成，下努比亚几乎完全被水淹没。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领导下当地的文化建筑被转移到高一些的地区被保存下来。下努比亚的居民大多数被移居到上埃及的南部，在当地形成了许多没有文字但说努比亚语的地区，这就是阿斯旺所属的地区。
前一天下午5点多钟我们抵达阿斯旺市的时候，看到这个尼罗河边城市的建筑几乎与卢克索等下埃及城市毫无二致，清一色的欧式建筑与现代街区设施。只是到了去石象岛的尼罗河码头时，阿米娜指着码头上忙碌的黑人，告诉我们这就是努比亚人时，我才觉得这里有些不同来：呵，这就是失落了土地、文字和文明的努比亚人！
这两天我们就要落宿的尼罗河河心岛，全部属于石象岛度假地，它的宾馆是阿斯旺唯一家4星级酒店，它的主楼是一座全阿斯旺都能看得见的很高的楼。这个码头和所有渡船都属于石象岛度假地的，而这些正忙着帮我们搬这行李上船的努比亚人也是被雇用的。这些努比亚人船工很黑，是与开罗一带埃及人全然不同的真正的非洲黑人。不过，他们个个和颜悦色，很有礼貌，将我们的大大小小的行李搬上船又搬下船，爬了许多阶梯送到宾馆大堂，整齐地堆放在一起。据说，这些为旅游区打工的努比亚人都不住在阿斯旺市区，而聚居在努比亚人的山地村落里，他们还常常颇为高傲地说自已不是埃及人而是努比亚人。这倒让我想起了邓友梅的小说《那五》，那些失掉了土地和语言的八旗子弟，在有些滑稽的言行中每每透出祖宗时代的傲气。
2. 初晴乍阴：沙尘暴中的岛上夜色
石象岛宾馆的落地窗外，透过丛丛绿树，便是尼罗河和阿斯旺市的景色，正在落日夕照间，让我久久留连。不过，因为一天的旅程疲劳，我还是先拉上窗帘，小睡了一下，天黑了才去餐厅用餐。
大约者是晚到的旅客，仍有不少人用餐。这里的自助餐真不错，尤其是烤牛排和蘑菇汤让我胃口大开，完了还用了甜点，把肚子撑得发胀。餐后，我们随意溜达，进了娱乐厅。娱乐厅人很少，刚才与我们在餐厅同时用餐的一个白皮肤妙龄美女正在乐池唱歌，原来她是一个唱功不俗的驻唱歌手。她与搭档乐手似乎在自娱目乐，但我们仍然每一曲终了，同大厅室另外两三个游客一起抱以礼貌的掌声。
娱乐厅摆有一张美式落袋台球桌，刘之皓很兴奋地邀我打球。我说：好，咱们比赛一下！这当然是虚张声势，没有想到去赢这个台球故乡的英格兴小伙。我打得很放松，几乎是歪打正着赢了第一盘。刘之皓更加认真起来，扳回一局。第三局是决胜局，刘之皓眼看快赢了，结果失误连连，让我把黑球轻松打落袋中。这叫有心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刘之皓很有风度地向我推手致贺，但这结果显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也许，是他成心让我的：老头赢了，让他也高兴高兴！
歌手早唱完歌走了，我们也往回走。
我们随意在花园散步，彩灯把花园打扮得象一个童话世界似的。我用上了拍摄杆的相机不断地拍着这梦幻似的夜景，不知不觉来到了江边。两个青年人说风大，先回房间去了。我虽然也觉得有些冷，但我仍然顶着风来到下午上岸的渡头前。渡船是埃及式的画舫，船尾高高翘起，有些像威尼斯的贡多拉。对岸的阿斯旺也是灯火璀璨，让我拍了好多迷人的尼罗河之夜。我还用近拍镜头拍了一些娇艳的花朵特写，我认为置身于茫茫撒哈拉沙漠中的花朵，它应该有别样的一种生命力。
风渐渐大起来，把椰枣树吹得乱摆，穿着短衫短裤的我连打了几个寒襟。天上的星星一个也看不见了，透过高高的路灯照射，看得见黄沙在风中缥渺舞动：撒哈拉的沙尘暴来了！我只好收起相机，顶着冷风回了房间。
回房间后，尚无睡意，便打开电脑上了网，开始在“中国书法在线”上发前几天的照片。很晚了，我才睡。第二天早上起来，我觉得精神还不错。在餐厅用完早餐后，我们坐在游泳池旁边晒太阳喝咖啡，一边研究今天的行程：是先看阿斯旺水坝，还是先逛阿斯旺市容？风已经停了，但天空还不透明，这自然是沙尘暴的余威。忽然，我觉得小腹在隐隐作痛，便急忙回房间去了卫生间。腹泄以后，我浑身顿然失去了体力。女儿女婿着急了，连忙宾馆商场去买药。买什么药呢？这里当然没有中国人常用的黄莲素、肠胃消炎片之类。刘之皓立刻把电话打到伦敦，向药剂师的妈妈请教。他一边翻看货架上的相关药物，一边向妈妈报告我的症状，就像大夫诊病一般，国际长途电话打了好久，才最终确定要买的药。
一个小时时间，我去了两三趟卫生间，我无力地躺倒床上：彻底病倒了！没法去看水坝和神庙了，我让女儿、女婿不要浪费时间赶快去逛阿斯旺市容，我服了药开始昏睡。到了下午，我的腹痛渐渐消失，也止泄了。但我仍觉得陷入一场大病，非常难受地在床上睡了整整一天，没有胃口，也起不了床。昨办，埃及之行的最后一站，阿斯旺的上埃及之行就此停板？这太遗憾了！我多想去看一看那名闻世界的阿斯旺大坝，以及那迁上山顶的神庙。什么时间再有机会来呢？
前几天，女儿女婿还在夸我，说我不老。我自已也感觉不到渐入老年的不便，走路办事跟年轻人拼着来。算来，这七、八天的埃及行，我已经拍了3000多张照片，还在网上发了好几百张哩！能不过劳？《论语•述而》云：“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中国文人每每学孔子盲目乐观夸耀于“不知老之将至”，其实我们是老之已至！我是狮子座，做事认真有野心。给我安排的一场放松休闲旅游，搞得比在国内出差工作还紧张，这是我忙碌一生的惯性难消，还是生活角色与个人性格的错位？猎取知识会是一种快乐吗？人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又言“独具只眼”。这次不来埃及，真还感受不到另一种文明竟会如此神奇，你在陶醉于中华文明的时候，也许会保留一些谦虚和冷静，减少一些青涩的民粹情绪。在“中央帝国”的“二十五史”的历史轮回模式外，人类、民族、国家还会经历这么多别样的光荣与屈辱呵！
睡了一天，到了晚上反倒有些精神来了，我望着房间内的装饰绘画在胡思乱想，竟自后悔昨晚不该贪食，最后关头坏了埃及的求知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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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4 18:3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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