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成接受《南方都市报》关于朱清时的采访(未刊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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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成接受《南方都市报》关于朱清时的采访
(2011年4月5日未刊稿)

一、我注意到您是1946年生人，和朱清时同龄，又都是四川成都人，不知您是否曾和朱清时同学？你们二人是如何认识的？能否介绍下当时的情况，以及交往中一些让您印象深刻的故事？

刘正成：你说得很对，我和朱授长是同龄兼同乡，但不是同学。我们是十二年前认识的，当时我应中国科技大学之邀，去合肥讲学。朱校长有个教育理念，科技需要艺术和人文科学的想像力。因此，在我去讲书法艺术的时候，他们已经请过著名历史学家、古文字学家李学勤先生去讲过课，还从河南调来一位考古学创办了一个博物馆。我是被邀的第二位，这也算是朱校长在中国科技大学的“新政”之一。
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不时在考古学会议上相聚的中国科技大学王昌燧教授，有一次我们成了室友，他说：“我们校长朱清时很喜欢书法，我代他向你求一副对联行不行？”我听说科学家喜欢书法，便慷慨应允了，这算是在人海苍茫之中与朱校长结下了一个翰墨缘罢。中科大学生好几百人来听我讲演书法，完了我应邀去校长办公室会见了朱校长。我见十分拥挤的办公室内就挂了几副书法作品，朱校长喜欢书法果然不假。当时，我任中国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兼《中国书法》杂志主编，出于职业习惯，我也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录音笔，给朱校长做了一个“科学与书法”的访谈，后来发表在《中国书法》2001年第4期上。
我记得访谈中，朱校长送给我一本他的论文集，然后说了一句令我印象很深刻的话：“科学论文也有风格！”他还举了狄拉克的简洁与海森堡的绕圈子这两个论文风格迥异的例子给我听，说这是杨振宁在中科大作报告时也举过的例子。朱校长说：“科学家的文章，一般都有自已的风格，一篇科研论文，读几行就可以知道是谁写的。就像书法和绘画鉴定一样，高明的甚至就像书画鉴定大师徐邦达那样，人称‘徐半尺’。” 朱校长这种相当高的通识之才，一下子就深深地吸引了我，我们一见如故，从此便成了好友！


二、从您的新浪博客上可以看到，朱清时卸任中科大校长后，多次与您见面。不知在他任中科大校长期间，你们接触多不多？您是否有和他合作共事的经历？

刘正成：就在2001年2月我从合肥中国科技大学返京后不久，朱校长参加全国人大代表会议来京，便利用会议空隙就来家看望我。那时，他一年好多回来京出差，一般只要能腾出一点时间，便要来家与我聊一聊。我们是同一个时代走过来的人，自然便有许多共同的话题，特别是两个不同学科的学人，对同一个问题的不同视角，也许更能衍生出许多大家感兴趣的话题。例如，我们谈到1960年代我们所具有的思想状态：“文革”开始不久，他在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毕业后，他本可以留在北京、上海这些大城市工作，他却填表愿意响应党的号召服从分配去青海支援“三线”建设。我也想起那个时代我自已也曾写过的“雷锋日记”，心甘情愿要要“当革命的齿轮与螺丝钉”。
朱校长出生在成都市的彭县，也因为“成份”高，作为教师的他的父亲曾在老家受过不公平的待遇，曾深深刺激过他的年轻心灵，但这一切都不足以改变他对党和国家的信念。你想，这些往事要讲给年轻人听，肯定会遭来一阵哂笑，不骂你神经病，也会骂你是傻子。谁知道歪打正着，朱校长到了青海后，先当工人，后来青海的一个研究所正承担一个重要的科研课题，就把懂外语的朱校长调进了这个科研团队。在全国所有科研机构包括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的研究所都处于瘫痪状态对，朱校长所在的青海化学研究所一枝独秀，1970年代“文革”高潮中却攻下了一个具有国际水平的科研课题。后来，他又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出国深造的科研人员，他步步踩在科技发展的脉搏上，使他在1992年就成为中科院最年轻的院士之一。我们讨论过，这种现象除了说明作为一个科学家孜孜以求的进取精神外，也许也包涵着一种神秘的命运与宿命。
你不是问我“是否有和他合作共事的经历”吗？我与他合作过一个“项目”：朱校长撰写了一个《白鹿场朱氏源流考》碑志，然后由我用楷书书写出来，后来镌刻在彭州白鹿场他父亲的墓前。朱校长是朱元璋的后代，他的祖先被朱元璋分封为蜀王，张献忠剿四川时，他们作为蜀王的一支逃到彭州定居下来。他的这个理清谱系的“源流考”并非仅仅像一般人表表孝道光宗耀祖，而是具有历史、物种、民族、遗传信息等科学的意义。很不好意思，我没有征求朱校长同意的情况下，披露他的这篇古文碑志，只想说明一个科学家垮越学科的思维方向。
朱校长原拟要与我合作撰写一篇论文，是关于甲骨文锲刻方法的，我们多次讨论甲骨文是用什么金属器锲刻的，他还专门从日本订制了放大100倍的显微照相机，拍摄了不少甲骨文碎片，再用国家物理实验室的大型计算机进行分析。朱校长要我负责撰写艺术史部份，我最终没有写出什么。这确实是一个艺术史学中的重要课题，还是因为我对科学考古类论文撰写太陌生，这大约让朱校长很扫兴，后来他自已带了一个博土生在做。

三、有中科大的教授评价朱清时，说他是一个有能力、有主见的人，但似乎学者气较浓，不太善于和下属打交道，特别是他几乎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对此您有何看法？

刘正成：评价朱校长“是一个有能力、有主见的人”自在情理之中，说他“学者气较浓”，则是崇高的评价！他不是自己也说过“当校长太久远离学术，没脸去做学术报告”吗？学者，应该是朱校长最愿意具有的身份。去行政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保留学者化吗？至于说“不太善于和下属打交道”，我没有什么发言权，因为我没有做过他的下属。不过既然有这个问题提出来，我也当过领导，也有所体会，不妨说两句。不谦虚地说，我也“是一个有能力、有主见的人”(哈！当然不能给朱校长相提并论)，往往希望自己的下属有相当强的行动能力，如果行动能力不强，上下级之间就会有矛盾。特別是“学者气较浓”的人，江湖气较弱，于是就出现了你所说的“打交道”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我让为是朱校长的下属应该有适应力才行。相反，不应当要求朱校长来适应下属。只要朱校长不是谋私，是“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觉得年轻的下属应该礼让年老的学者气上级。不是有一句箴言叫“没有缺点的人太可伯”吗？如果这个领导太善于和你打交道，一点缺点也找不到，你心里不发毛才怪！朱校长是一个在这种社会层级中罕见的理想主义者，他身上承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压力--尽管是他自己寻找的压力，我希望他的助手们能更多地体谅他，朱校长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易碎而价值连城的“官窑”瓷器。
至于说“他几乎没有基层工作的经验” ，是笑话！朱校长在青海工作十几年，又在大连一个研究所工作好多年，才爬上中科大这个“副部”待遇的大学校长，并非坐直升机上来的。他的执着、不世故，是他成为一个革新派教育家的最宝贵的品质。据我所知，朱校长只身去深圳，身边也没有多少在生活上关心照顾他的人，前不久他还在向我的一个助理求助，想找一个满意的司机。我很担心他的身体和生活环境，虽然他的身体不错，但也有一个极限。我衷心希望南科大朱校长身边的人，要悉心照顾这位老人，不要让他有限的精力过多消耗在处理人事关系上，他的健康才是你们的幸运与财富！

四、最近甚至有一位朱清时的老朋友发出不同声音，他认为朱清时是一个好人，但似乎不太善于听取别人的批评意见，有“一意孤行”的意味，您认为他是一个善于倾听、善于接纳别人意见和建议的人吗？还是觉得他更多的是一个强人？

刘正成：著名艺术家徐悲鸿先生有一个座右铭，就叫“独持已见，一意孤行”！这是他成为一个伟大艺术家的法门。如果在一些小事上不懂得妥协不行，在大是大非大方向上绝不能妥协，否则就是“乡愿”。孔子云：“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论语-子路》) 又云：“乡愿，德之贼也。”(《论语-阳货篇》)而我们今天的教高界，几乎处在“乡愿”的包围之中。前不久，我听到北大一个卸职校长也在讲“去行政化”，朱校长说，他要在位时讲这个话就好了。我们在位的各级教育机构官员要克服的毛病，就是乡愿！毛主席在《矛盾论》中说，要抓“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 乡愿是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在今天的教育界，应该有更多的钱学森和朱清时这种敢于直言励行的“好人”，中国的教育才有希望。
在我的印象中，朱校长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很善于听别人的意见，并关心别人的工作。我举两个例子，不知是不是可以诠释他的性格。
有一次，我告诉他我编撰《中国书法全集-甲骨文》卷，需要收入陕西周原出土甲骨文字，但其字迹极为细小，无法用一般的相机拍摄下来。半年多以后，朱校长从日本出差回来途经北京，他就带了一个50--100倍的显微照相机来拍甲骨文，他说他是专门向日本厂家定制的，令我感激不已。
他喜欢书法，我就鼓励他练习书法以遣兴，他就带来几张他的字请教我，我考虑他这种繁忙的工作状态不可能有临帖练字的时间，便针对性地向他传授了一种笔法。不久后，他带来几张刚练的字，十分高兴地告诉我：“正成兄，你教的方法真管用，我的字水平大涨了！”果然，这些字比前一回见到的好多了，受到了当时在场的几个书法家的赞赏。可是，他并非就自认为书法家了，以至我的另一个老友魏明伦先生几次要我向朱校长求一副《心经》墨宝，朱校长听说著名戏剧家向他求字，他很高兴，但答应了一直没写，这不是端架子，是他确实认为自己的字不能拜客。
从这两个例子来看，朱校长内心充满童真童趣，不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强人”风格。他很真挚，也很真率。我身边的年轻人都给他相处得很融洽，说话都很随便，完全不觉得他是一个副部级教育官员。

五、还有人说，在中科大的朱清时，是一位富于改革精神，但郁郁不得志、无法实现其抱负的校长，在您和他接触时，有感觉到这种所谓的“郁郁不得志”吗？

刘正成：有感觉。记得2004年时，朱校长在中科大第一个校长任期快结束时，他来北京出差，照例来我家里小酌便歺。席间，他说他已经接受四川大学的邀请，去当顾问，还想在成都买个房子以备养老之用。我很惊讶，说：你在中科大当校长，这里工作很重要呵？他叹了一口气，说：“我这个校长实际上权力很小，想办的事都办不了！”我问他“为什么呢？你不是一校之长吗？”他说：“正成，我老实告诉你，我这个校长首先没有一点人事权，比如，我觉得哪一个教授有能力，应该让他当系主任，但我说了不算，这事归党委书记管！我觉得某个教职工工作表现得好，想提拨他，我说了也不算，我在党委会上只有委员这一票，一般是书记说了算。”我觉得，这大概可以如你所说是“郁郁不得志”吧？
那时，他觉得这一任校长肯定到头了，因为他与校党委书记关系很不好，总被抓辫子。谁知，党中央英明，把那位党委书记给调走了，原已打算退休的朱校长却连任了，又得以当了5年校长。也许觉得向我这个局外人诉诉苦觉得无碍，所以长期以来，他对教育体制改革不能推进的忧虑每每溢于言表。例如，关于大学扩张搞“联合舰队”的问题，他在有关会议上多次直率表示异见。有一回，一个领导甚至粗暴打断他的发言，说：“朱清时，你别讲了！”你说这是不是“郁郁不得志”！ 我坦率地说，朱清时由一个有建树的科学家，转型为一个教育行政的高级官员，他的改革睿见、创新精神、管理才能，以及他的拳拳报国之心，是我们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作用是远远没有发挥出来的！这次出任南科大校长纯粹是一个偶然，否则朱校长已回到成都养老喝茶去了。他前几年与我约定，退体后就跟我玩书法，但我当时确实感受他的某种无奈与伤感。

六、从您数篇博文看出，您与朱清时之间的交谈，除了书法，还有文化、教育乃至政治、经济、佛学等等，您是否认为朱清时是一个博学的人？

刘正成：我认为，朱校长不仅是个博学的人，而且是一个通才！我不是一个自然科学家，我对物理化学家的朱清时其专业领域了能甚微，但是，我可以用触类旁通和举一反三的经验去推测他的通识能力。他给我的接触与交流的内容，大多不属于他的传统物理学领域，而是人文科学范畴，则可见其一斑。
在朱校长任中科大校长期间，我们就佛学与认知科学、甲骨文的锲刻方法、墨的成份与书画鉴定、陶瓷的科学鉴定等进行过多次学术性对话，大约有六篇整理成文收入我最近出版的《晤时书艺—刘正成书法对话录》中。朱校长送我的论文集中那些物理化学论文我一篇也看不馑，但经过他口中给我讲的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霍金的弦论，竟然让我我觉得很好馑。2006年底，我和他一同去香港参加“饶宗颐九十诞辰-国际学术研时会”，我在艺术组发表论文，他在宗教组发表了《物理学步入禅境：缘起性空》，这是一篇认知科学上很重要的论文，曾受到香港科技大学潘校长的极力称赞。他这篇用中文写作的论文之所以没有在大陆发表，是他有所顾忌，怕引起误会。但我从中看到一个科学家追求真理的精神与足迹。这些都是朱校长在我心中的魅力所在。


七、您能否详细给我们介绍下，在您眼中，朱清时是一个怎样的人？您觉得他的为人、为学之道有哪些核心的东西？对于他的性格特点，您作何总结？

刘正成： 2008年10月，朱清时卸任中科大校长后来京第一次做客松竹草堂，我送了他两把扇子，一把上写了杜牧的一首诗，诗云：

        清时有味是无能，闲看孤云静爱僧。
        欲把一麾江海去，乐游原上望昭陵。

这首诗的起首二字正是他的父亲为他命名的来源，我写完这首诗后作了一个跋语云：

      杜牧之诗，竟一语成讖。起首“清时”二字道其始，“一挥江海”道今日卸任科技大学校长职时，竟得天下誉声不绝，海内热议也。清时先生今日又做客松竹草堂，一身轻静之气，蔚然自足于禅悦之中，因书扇以记之。正成。

我认为，朱校长是一个其正得到禅悦快乐的十分超然的人！我又写了另一把扇子，诗云：

          一日清闲自在仙，六神和和报平安。
          丹田有宝休寻道，对境无心莫问禅。

      这是一首吕纯阳的诗，是朱校长自己选来让我书写的。常言道“诗言志”，这是一个在生活中容易得到满足的人。记得，那天在交谈中，他说他做了两任中科大校长，虽然冷暖自知，备尝艰辛，但卸任之际正值校庆，胡锦涛总书记发来贺信，充分肯定学校工作，让我很感欣慰！
朱校长是一个全然无心也不知经营仕途的学人，他想要一个位子和权力，绝非为了庸俗的私欲，而是为了做事。正是他的这种超越于世俗的功利观，他才有一个“敢为天下先”的赤子之心。
有一回，朱校长就任南科大之后来京出差，在飞机上与深训市市长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下飞机后，市长被前呼后拥地接走了，他一个人在机场找了半天才找到接他的司机。他给我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完全用一种幽然的语气在鞭打官场习气。显然，如果他在意于自己的副部级身份的话，他是不会把这事当笑话讲给人听而有伤自家“尊严”的！
你问“他的为人、为学之道有哪些核心的东西”，我认为就两个字：率真！“率”是率性，“真”是求真。《中庸》云：“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我认为朱校长是一个颇具儒家修齐治平精神的现代知识份子，他特别具有孔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悲剧精神。他的性格特点，有些“不沾锅”的样子，他与人谋事从不谈小恩小惠小利益，什么事总想在大处。这些，也许就是与他交往不深时容易得到的“不易亲近”的错觉。

八、我查阅到，朱清时在多个场合演讲时提到“创新精神”，您对此有何印象？

刘正成：朱校长讲“创新精神”的言论广见于传媒，不容我赘言。我这里讲一点他的“创新行动”，以作补充。记得，他曾给我讲过他在化学科研中的成果，这些成果是获得过国内外奖励的，恕我这个纯外行，记不起来了。但我可以讲几件在与我相关领域内的事例，以见朱校长天才般的创见之一斑。
2003年夏天，朱校长到北京来，给我讲了一个关于墨的研究的想法。现在古代书画鉴定的不同结论总是要起掀然大波，能不能用现代科技介入鉴定？作为化学家的朱校长首先想到墨的成份。墨有三大成份：一种是碳素，一种就是香料，，第三是粘合剂。后边两类，粘合剂和香料都有挥发行为。不仅挥发，而且在空气中会氧化或风化。用墨一旦写成字以后，这些成分就大面积暴露在空气中，就不断地挥发，有些成分就氧化或风化。所以，现在看到宋代的字有点发蓝，明代和清代的字也有变化，只不过没有宋代的字变化那么明显而已。用X光机照到一个东西上，这个东西就要发出荧光，荧光的成分跟这个东西的化学成分直接有关，分析荧光成分便可以知道它的化学成分。用这种成份的衰减，就能断定它的年代。这种方法虽然不能判断作品真伪，但为判断真伪提供了重要的年代数据，这种数据比碳14精确多了。
在鉴定古代书画中，印章的真伪鉴定很重要。朱校长用电子显缴镜拍下了印章的印蜕，发现了篆刻时刻刀冲击石面在点画中留下了不少崩口，这种崩口无法用肉眼看出来，所以后人作伪是无法似出崩口相同的印章来。现在用照相复制成锌版盖上，当然也看不出那种放大很多倍才能看到的崩口。
朱校长现任故宫傅物院陶瓷鉴定学术委员会主任，他在陶瓷的科技鉴定上也有创见。他曾经送过我一个唐代的邛窑省油灯，给我讲解省油灯的科技原理，他告诉我，任何陶瓷烧制好以后，都会留下一些肉眼看不见的细小气孔，经过釉面的摩擦，这些气孔就暴露在空气中了，于是，就有尘埃填充其中。如果这是宋代的瓷器，这些气孔中就会残留宋代的尘埃，是明代的，就会有明代的尘埃。如果你是现代仿制的，即便是厚薄斤两外观都绝对乱真的高仿宋代官窑青瓷，但你也绝对仿不出气孔中宋代的尘埃！
这方面，朱校长还经常有新的发现，让我一新耳目，联系到多年来他对国家教育体制改革所提出的许多创造性思维，难道不能深刻领略他的创新精神吗？

九、朱清时曾在自己的一篇《自述》中提到：“父亲的历史问题是一个巨大的包袱压在我的心灵上，在我的骄傲和自尊的后面隐藏着出身不好的自卑。因此，当我脐身于科学院先批出国人员行列之中时，我极害怕在如此辛苦准备之后，出国进修之梦会被人突然打碎。在长期重压下畸变的心灵，度过了许多不眠之夜。直至一年之后，飞机向大洋彼岸飞去，我紧张的心情才稍稍平静。”
我想请教，您认为朱校长平易近人的外表之下，是否有“骄傲和自尊”的因子？在创办南科大的过程中，他似乎承受巨大的压力，您是否认为他有时也处于焦躁的状态。

刘正成：我不知道足下有多大年龄，我猜想你不会有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的生活记忆。我也和朱校长一样，父亲也有历史问题，这就注定你不会有什么政治前途，甚至事业前途。我就曾经写过只知多少份入党申请书，能夠背诵不少马列经典，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据我所知，朱校长也是1990年代才入的党。他出国成功，已经是党的十屈三中全会以后的事了，要换在1978年以前，他连做梦也绝不会梦到这事。那种几十年的极左思潮，极容易把一切创新精神扼杀在搖篮里。没有改革开放，就不会有今天的朱清时和我们这一代人的事业。朱校上在《自述》里提到的这一段心路历程，非常真实，能引起我的共鸣。朱校长在这里所谓“骄傲和自尊”，绝非一般意义的自高自大，而是任何一个有作为有抱负存担当的知识分子在忍受屈辱中的良知良能。
今年“两会”期间，半年未见的朱校长抽空到我家坐了坐，当然也聊了聊他的近况。你所说的“他似乎承受巨大的压力”，我想你们在深圳，又是关心此事的有经验的传媒，应该比我更能感觉到。至于你所说“他有时也处于焦躁的状态”， 这我倒可以告诉你，这是你的多虑。坦率地说，他面对创业伊始的大摊子，又处在社会关注度极高的风口浪尖上，他肯定有焦虑，但非“焦躁”。在谈话中，他最担心的是保证所有学生都能成才，成为这个时代最需要的创新型人才。他似乎在为每一个孩子毕业以后设想出路和前程，毫不担心自已的命运和利益。记得去年春夏见面时，他说一直都还没有领取年薪。我觉得，只有担忧个人利益得失的时候，才最客易有“焦躁”的心情。朱校长很客观，并不夸大自已的能力，他在讲到温总理多次很细心地听取他关于教改的意见时说，很多中央领导是支持他关心他的，他并非孤军奋战，他对南科大的前途是充满信心的。
你在来信中提到我与朱校长关于文化问题的“峨眉对话”，我们两人当时约定，每年一同来峨眉山住几天，聊聊天养养气。去年夏天的约定没有兑现，因为当时正在招生不招生的问题上拿主意，另一方面我也有忙的事，难一协调日程。今年，我们又约定夏天去峨眉山，但愿今年不会爽约。

十、朱清时自称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您对此是否认同？

刘正成：我当然认同，夸张一点的话，他还是一个伟大的理想主义者。这倒不仅仅是他关于教育体制改革方面的追求，给我感触最深的是他力图寻找宇宙本质的十分惊人的学术目标。他告诉我，由于行政工作的拖累和年龄的增大，他已经不在物理化学研究的前沿了，但他却在思考着爱因斯坦、霍金已经和正在思考的终极问题：宇宙从何的来？又将从何而去？相对论告诉我们质量和能量可以互换的时候，宇宙是什么？霍金的弦论说宇宙就象琴弦上的音乐，大乘佛教说宇宙就是大海中的波浪，现代物理学已步入禅境，能否找到统一场？我前面提到的朱校长的论文《物理学步入禅境：缘起性空》，如果你有机会去读一读，当然最好是听他用课件讲一讲，你就能感会到他在想些什么，他的精神世界的一部份。我告诉你这些，并非告诉你朱清时院士肯定可以超越他的前辈，为现代物现学做出新的贡献，我只为了向你说明，他有科学家本能的理想，是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
最后，我要说明一点，这个访谈的内容我并朱征得朱校长本人的同意，错误不当之处概由我负责。谢谢！

九斤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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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奥运

我当然认同，夸张一点的话，他还是一个伟大的理想主义者。这倒不仅仅是他关于教育体制改革方面的追求，给我感触最深的是他力图寻找宇宙本质的十分惊人的学术目标。他告诉我，由于行政工作的拖累和年龄的增大，他已经不在物理化学研究的前沿了，但他却在思考着爱因斯坦、霍金已经和正在思考的终极问题：宇宙从何的来？又将从何而去？相对论告诉我们质量和能量可以互换的时候，宇宙是什么？霍金的弦论说宇宙就象琴弦上的音乐，大乘佛教说宇宙就是大海中的波浪，现代物理学已步入禅境，能否找到统一场？我前面提到的朱校长的论文《物理学步入禅境：缘起性空》，183 发表于 2011-6-22 02:36

试图统一四种基本作用力的"弦论"是美国以威滕为首的一批理论物理学家多年的成果,霍金只是在书中引用而已,霍金只是个科技明星(因他的身残志坚)兼科普作家,他的最大创见---黑洞辐射---已被证明是漏洞百出的,因此他始终与诺贝尔物理学奖无缘.朱清时所说"宇宙起源于信息",是拾人牙慧,如果将物理学与佛教禅学互通,更是怡笑大方.

http://bbs.sciencenet.cn/forum.p ... 0408&highlight=

人文奥运

由于目前科学仪器探测不到比粒子小的更基础物质,所谓"弦论"也只是理论物理学家们一场纯数学游戏,这就像中世纪的术士在争论一枚针头上可以有几个天使跳舞一样的荒诞,朱清时现在研究起这些东西,也算是在他的老年生活中增添一份乐趣,出成果是不可能的.

人文奥运

如果朱清时先生真对宇宙起源有浓厚兴趣,那么我提示你,不要盲从,撇开"弦论"与霍金,藐视那些所谓的"权威",踏踏实实从天文学的最新观测实验成果中寻找新线索,以图重大发现.

清逸蕴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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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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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正成应朱清时校长为南方科技大学题写的校名

公心

如果朱清时先生真对宇宙起源有浓厚兴趣,那么我提示你,不要盲从,撇开"弦论"与霍金,藐视那些所谓的"权威",踏踏 ...
人文奥运 发表于 2011-6-22 06:16

::gif92::gif你的提示有价值吗？嘻！

清逸蕴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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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无限

刘正成应朱清时校长为南方科技大学题写的校名
183 发表于 2011-7-17 04:35

在报道中见到过，为什么没有刘正成老师落款，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