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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书法在线

著名红学家周汝昌逝世:享年95岁 不开追悼会,不设灵堂,安安静静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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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1 18:46:25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圣”首先都是创新家
——周汝昌与刘正成关于书法的对话(四)

刘正成:我想问的第四个问题是,您在《永字八法》中讲到平生最佩服的中国文化上的“四圣”,就是“书圣”王羲之,“诗圣”老杜,“文圣”刘勰,还有“情圣”曹雪芹,这个"四圣"说深获我心,因为我也崇拜这四个人。刘勰的《文心雕龙》我能背很多,老杜的更是“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对此我想得更多的是王羲之与曹雪芹,或者说是王羲之与杜工部与刘勰与曹雪芹相互之间的关系问题。因为现在书法作为一个后起的学科,它与其他学科之间的关系何在?现在我们谈书法所讲的话在书法界可能很容易理解,但在其他学科的学者中知音可能就少了。相互间怎样更好地融通呢?

周汝昌:我想这四个人最大的共同点,正适合今天的思潮与学风,就是他们首先都是“创新家”。这怎么讲呢?以王羲之为例,孙过庭在《书谱》的前面几句话就说明白了,就是“夫自古之善书者,汉魏有钟、张之绝,晋末称二王之妙”。下面就记载王羲之自己与钟、张所作的比较:“吾书比之钟、张,钟当抗行,或谓过之;张草犹当雁行。然张精熟,池水尽墨;假令寡人耽之若此,未必谢之。”王羲之学卫夫人,连卫夫人也不提,卫夫人不在话下。他所继承的两大家,只是钟、张,但即使是钟、张,他也能过之,可见王羲之的自信,真是一代大师的气魄和风度。具体的讲卫夫人的字在阁帖中有几行,四四方方的很一般,真假姑且不论;张芝的草书则尚处于启蒙的阶段,难称成熟;而所传钟繇的字,形体还没有脱离前人,用笔也不是中锋,是这样的(做倾斜手势),因为不这样出不了那样的笔道。再有钟繇书法中的方尖还不太分明,这个方尖到了初唐才开始分明了。这一点我们从魏晋残纸的墨迹中可以寻看当时的人对"方尖"远远还不会运用,还是用弧线圆折(做画弧的手势)。因此,钟繇书法,包括敦煌文献中魏晋的墨迹,还是中锋与侧锋并用的过渡时期。但是,到了王羲一笔雷同。由此可见,王羲之的书法无论是细节如转折,还是在结构等方面,都是一个大的创新家,他开创了一个新的时代,称他为“书圣”是名符其实的。老杜的诗也是这样,他佩服六朝的鲍、谢,但他的诗又那里像六朝!曹雪芹就更不用我重复了。

至于刘勰那个讲中国文体的传统并到那个境界,真正是了不起。胡适的新文学主张不用典,不能用对仗,大错特错!如果这样,三千字可能没有人家四个字来得明白,中国的文化就真的变成了洋八股文,文采没有了!总之,中国的文化有了这“四圣”,真正是光耀万古,他们的共同点,首先是创新。当然,人家那个创新是建立在多么雄厚的积累与造诣之上的。他们四人把前人的东西都读透了!从中国文化这个大母体里产生的子女,这是新,奇形怪状不是新,是误区,是岐途,更不是艺术的出路,这也是我要讲的第二个方面;还有第三个,比较玄虚,就是他们之所以为圣,是他的天赋、气质、灵性以及独特的人生经历所决定的,是他的独特的精神与人格构成所决定的。举个例子:就是崇拜老杜的人把他当作圣人,往往光讲他的好处,看到《新旧唐书》中的杜甫传 ,说他性情有毛病,急躁、好议论等等,很不满意,认为是在贬他,而实际上这些恰恰也正是曹雪芹的性情。有这样性格与行为的人大多不被当时的社会所理解、所接受,甚至不为当时社会所容。李白的情况也是如此,尽管李、杜二人的性格是如此不同,但他们之间内在的气质是一致的,杜甫欣赏李白,说“世人皆欲杀,我意独怜才”。在这方面,王羲之也是如此。他袒腹东床的传说,他在《兰亭序》中所始终贯穿的是反对当时参与聚会的那些人的论调(当时那些人都是老庄思想,认为活的长寿、短寿是没有分别的,其中支道林甚至是强调“一生死”的)。可见王羲之的胆量,如果没有这种胆量也就不是王羲之了;至于刘勰,生平资料不多,他后来出家,但出家后的东西仍然是儒家思想的。

我这么粗略地即兴回答您这个问题,不知可不可以。简单地说,他们之所以能够在中华文化的发展中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第一是创新;第二是最雄厚的积累;第三是个人独特的精神气质与天赋。这不是唯心,这正是唯物,因为现代科学证明人的灵智是他体质的高层次的表现,并不神秘。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同人讨论过这个问题了,但这个问题太重要了,非我区区一个小学者所能回答清楚、满足您。


 楼主| 发表于 2012-6-1 18:47:47 | 显示全部楼层
书法作品不能有字无笔
——周汝昌与刘正成关于书法的对话(五)

刘正成: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周先生,现在我们的书法艺术的存在形式,较之古人的文字相传、把玩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通过古人所没有的展览、出版等新的存在的形式,书法的审美有了社会的功能,而在展厅里,与绘画一样,书法作品的视觉效果越来越得到强化。不久前我曾写过一篇论述当代书法的美术化倾向的论文,现在美术院校对书法的重视已很普遍,连启功先生也讲过:书法的结构最重要。这些与现代艺术讲究构成的观念是一致的。但是,强调字的结构与作品整体的构成,显然是与赵孟 所讲的“用笔千古不易”,张怀 所讲的“夫书用笔第一”等传统主张相悖。我读了您的《永字八法》,觉得先生的观点是:在书法的用笔、间架、构成及风格等诸多因素中,用笔是最重要的,所以您一再强调“永字八法”,一再讲“一点一画”的美学含义。这些对我完善先前的思考有很大的启发与帮助。在这过程中,我觉得您又提出了两个重要的命题。一是特殊的工具——毛笔。没有它就没有书法。有了“特殊”就与一般的工具有了本质的区别;二是讲“永字八法”是书法的灵魂,并强调用硬毫写字要讲究“芒角”的运用。在这同时,您还批评了清代书法如刘墉、何绍基书法中一些圆乎乎的用笔方式与偏向,认为这样不能够完美地表达书法笔法中所蕴含的意境与深刻思想。这些我在八十年代初读您的《书法艺术答问》时没有这种体验,但现在重读以后,越发觉得您观点的精彩与深刻。强调笔法,对当代书法发展中由于重视整体效果与视觉冲击力,而忽视点画的精到与表现等倾向,具有十分现实的意义。而这些先生在二十年前就一再强调了。我想您的预见性,是建立在对中国书法发展规律深入体察与把握的基础之上的。观古才能鉴今,不知道艺术的源流,就无法把握它的发展。因此,针对当前书法现状想请您再简单地谈几句。

周汝昌:对此没有作深入的思考,随便说两句,既没有针对性,也没有指导性。对当代书法的创作,只有一个泛泛的印象,自从眼睛不好以后,见闻是如此狭隘,对书坛更是无法一窥全貌。老实说,我现在所能见到的,都是一些朋友寄来的作品集,以及在报刊上零碎刊发的作品、文章等。对当代书法我没有丝毫的轻视,更不敢轻薄。老一辈的书家,他们已经定型了,不可能再有大的变化,但他们的经验要多对后学者讲讲,能不能讲、会不会讲是一个问题,不要怕讲错,可惜现在讲的人很少。中青年书法家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强调创新,但有些人又不懂创新的实义,只是简单地强调外在的变化,这是不对的,也不是真的新。好像见到刘炳森同志说过一句话,是一张报纸上的大标题,文章我看不了了,他的大意是:追求光怪陆离不是真正的书法,也不是创新的新路。意思甚好。当然,对那些求新的同志也不必泼泠水,要了解这些同志到底对传统把握了多少、它的功力能否担当得起创新的重任,因为一方面创新必须有真功夫的支撑,另一方面又不是每个有真功夫的人都能做到与做好的。如果基础不好,不妨再临池三五年再去创新也不迟。以前一些著名的演员,演得精到极点,角色自然就能神化,那个高境界不是有意追求就可以得到的。熟能生巧,厚才能生心。这是第一;第二是目前的学风有些浮躁,不沉着。但书法是精神的活动,没有一个高的境界哪来好的作品?如果以浮躁之心去写字,结果只能是矫揉造作,或者只是一味地迎合低层次的审美;第三是最重要的,就是现在相当多的书法作品是有字无笔,结构气息不错,但从头到尾直来直去都是一个笔法,没有丰富的换笔、折笔、转笔等变化。现在许多中青年书家底子、灵性都很好,如果在这方面不注意完善,就可惜了。例如写草书,决不只是缭绕,孙过庭讲:“望真如草。”写楷书如果不懂草书的连贯,就是死的,但他又讲“望草如真”,如果草书只是乱画而没有应有的起止、提按、顿挫、转折等交待变化,或者说如果用笔不到位的话,那么这个草书也不会是真正的草书。

现在书坛很热闹,学习书法的人那么多,是一个好现象,中国书法的传统不会断绝。但如果书法的发展到此为止,那不行!书法界要把不足与误区及时找出来,让大家注意改进,总之要讲道理,而不要只是批评、要引导,不要这也不好、那也不行地泼泠水,因为这样不是科学的态度。对青年人来说,年龄小,经验、经历不够,受的阻碍甚至走的弯路不够,都可能妨碍他艺术的发展。我的一生走了很多弯路,现在想起来很感慨。

刘正成:今天的访谈就到此,今后方便时我会经常向您请教。(朱培尔整理)
发表于 2012-6-6 10:23:23 | 显示全部楼层
周伦玲:父亲精力耗干了 去世前还在看红楼梦


凤凰网文化讯 著名红学家、古典文学专家、诗人、书法家周汝昌先生于2012年5月31日凌晨1点59分于家中去世,终年95岁。周汝昌二女儿周伦玲在接受凤凰网独家对话时说,父亲的丧事将从简,会尽力整理父亲生前未完成著作。她透露,父亲去世前一天还在看红学方面的书,“我们做子女的觉得还应该帮到他更多,因为其他人更不可能帮到了。”以下为周伦玲对话实录:

最后的日子里 他的脑子很清醒

也不能说有什么病吧,我不知道这么讲合适不合适,我只能说,我爸爸不是衰老的死去。可以说,就在最后几天都还是清醒的,脑子啊清醒得不得了,只是身体方面由于年龄原因,精力不是很好,也没去医院,但我觉得也不能说,一个人到了90多岁就必须走上这条路,好像这两天很多人说的喜丧,我觉得如果经历能在更顺利一点儿,各种保障到位的话,我不敢说一定怎么怎么着,但是爸爸应该还能再活几年。

他最后脑子很清醒,躺在床上,让我给他读他自己早年写的红楼梦相关研究,对一些地方有了新的体会,和早年不一样了,还会跟我说,改改,不过后来我自己不忍心读了,爸爸耳朵不好,根本听不见,真的,你能想象那个多难。我觉得爸爸最后是被累死的,可以说精力耗干了。到最后也没什么治疗,就是我们自己买点儿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对付着。

正在整理父亲遗作 过往书信非常珍贵

现在手头在整理一些遗作,马上有一个就弄完了,其实也弄了好些年,是我爸爸和张伯驹在解放前几年的一些书信交往,里面有很多对诗词唱和的观点,可以说是非常珍贵的。因为我父亲当年学的就是唐宋诗词研究,所以很多人说红楼梦这块儿,但他在其他方面的造诣也很高。不过说实话,这个工作量很大,很多地方无法辨认的话,你说问谁,张伯驹老先生早就不在了,我父亲视力又不行,所以很难。我没有其他外界的支持。我自己没念过什么书,我是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那一拨的,后来80年,是胡耀邦亲自给我父亲写信说,让女儿去辅助工作吧,我才接触到这些文化,因为当时爸爸的眼睛已经不行了。

5个子女都参与过父亲的工作

大概是文革刚结束的时候,中央出台新政策需要重新校对《红楼梦》,那个工作量可想而知。后来父亲视网膜脱落,当时去了协和医院,那会儿的医疗技术也不行,然后视力就完了。等于我是那会儿硬被从工厂拽过去的,那会儿我30来岁,都是从头学起。治学方面,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有些他是觉得可以原谅的。这个现在没法具体说,要是以后有机会写成一部书的话,我相信会非常好看,可以想象我当时的那个压力。

不过一直耳濡目染吧,包括小时候,现在我对父亲的东西一望即知。很多地方让我去看,鉴定,包括诗词字画这块儿,造假的挺多,包括有些专业机构的,都打着这个旗子,不方便多说。不过在一起的日子现在想想都是很好的。父亲有5个子女,或多或少都参与过他的工作,因为除了我们从亲情的角度给他这种支持以外,他就没有其他了。可是我们还是觉得照顾不到,因为没法指责别人。

母亲10年前去世 是爸爸的贤内助

差不多母亲去世十年之后父亲走的。之前妈妈也是爸爸贤内助,父亲写了什么书法,我妈就会说这字好看,那字不好看什么的,反正妈妈有自己的看法,包括一些资料的收集啊,她也弄。爸爸平时喜欢唱戏啊京剧之类的,他年轻时候演过,而且对戏词方面特别懂,这里面学问挺大的。有时候他唱母亲就那么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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