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
柳絮飞舞,人是不得深呼吸的,可那花香诱人,又让人总想深深体味,交织着矛盾,正在愁闷十分,花香已是入了心肺。“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经无知的这么想……”和着馥郁的花香,却又莫名地勾人伤怀。
白玉兰是早开的花儿。迎春花尚在吐芳,玉兰已是不甘寂寞。京城的许多地方都栽有玉兰,如颐和园乐寿堂前,还有北京植物园。最为著名的欣赏之所要数潭柘寺、大觉寺了。古刹潭柘寺里的紫玉兰树龄已经有200多年,在整个华北也算首屈一指了。大觉寺赏玉兰的风俗由来已久,现在更是广受推崇,这里不但可赏花,同时还可品茶。现在的人总是很贪婪,要这样还要兼得那样,品茶赏花,是两种不同的心情,一种是来自外在的感知,一种是内心的体味;一种是“澄怀味像”,一种是“花气薰人”,若二者都要兼得,只怕两者都失了些滋味。
我觉得最有情趣的要数长安街边上的白玉兰了,每到早春,一时间长安街上中南海外的红墙下,白玉兰树的枝杈间,缀满了一堆堆一朵朵一团团的花儿,满树的芬芳。春日和煦的阳光从南面开阔的长安街照映过来,高高的红墙上,晃动着斑斑驳驳的花荫。漫步在树下,偶尔有丝丝暖风掠过,和着花儿的香气,更凭添了几分春天的慵懒与倦意。
只是长安街太长,那香气被来往的车流人流冲淡了,甚至无处可寻。玉兰高贵的白与红墙交相呼应,却又有一番滋味。可能因为车多人多,这里的玉兰总是开的不那么大方,零星点缀在车水人流之中,如果作为过客,长安街的白玉兰花最多只能做惊鸿一瞥了。
樱花
“我看见水中的花朵,强要留驻一抹红,奈何辗转在风尘,不再有往日颜色。我看见泪光中的我,无力留驻些什么,只在恍惚醉意中,还有些旧梦。”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首歌我总会想到樱花,大概是樱花的美不在于它的绚烂、热烈,而是那纷纷飘落的动人瞬间吧。
渐渐天暖了,柳树先就婆娑起来,极淡极淡的嫩绿,勾得人眼也耐不住寂寞了。每到柳絮飞扬的时候,京城便弥漫在花香之中了。开的最绚烂、最浓艳、最热烈的莫过于玉渊潭的樱花园了。
日本人将樱花喻为“吹雪”, “吹雪”这两字说尽了樱花的苍凉和凄美。太美好,太短暂,就像沧海桑田、浮云多变的世事。樱花飞舞,柔情漫溢。在转瞬即逝的生命里,是没有什么可以永恒的。
日本大画家东山魁夷喜欢在樱花盛开时节,去京都圆山公园观赏月光下的樱花,还记下了他关于樱花的一段名言:日本人“在赞美樱花美丽的心灵深处,其实一定无意中流露出珍视相互间生命的情感和在地球上短暂存在的彼此相遇的喜悦”。说的是人生无常,人们得珍重偶然的“一期一会”。
台湾作家叶曼曾经说:“当人们载醉载歌的在花下喧嚣时,花瓣轻轻的飘坠,我不知是为花悲哀,还是在为人悲哀。” 张潮在《幽梦影》中说:“花不可见其落,月不可见其沉,美人不可见其夭。”《红楼梦》中黛玉那让无数少女悲泪湿面的葬花诗句,如“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意思也是“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我却偏爱欣赏落花。赏花当“以爱美人之心爱花,则护惜倍有深情”(张潮《幽梦影》)。不仅欣赏其绚烂,也应怜惜其迟暮。
春深似海,各种花儿都纷纷开放,瞬间又纷纷落去,交错更迭,昭示着韶光易逝,岁月往复。黄梅雨季里,花开花落,忧伤的感情很容易会泛滥成灾。
春海棠
刚到北京的时候住在中日友好医院对面的樱花园小区,小区的名字很美,可是春天来的时候却不见一株樱花树。小区的北门出去,便是元大都遗址公园,历经数百年的夯土城墙,现在看上去不过是座不高的小土山,向东西方向绵延而去。
据说北京有个地方叫“海棠花溪”,就在在元大都遗址土城公园。可是公园绵延数公里,具体在什么位置,我现在也搞不清楚。我住的那一段城墙遗址边上长着一溜春海棠,初开的时候花色深红,果然如张潮在《幽梦影》里说的那样:“春海棠令人艳”。
红楼梦中的海棠诗少见有写香气的,这是因为古人大都认为海棠是“有色而无香”之故。清人李渔则在其《闲情偶寄》中说:“此《春秋》责备贤者者之法。否则无香者众,胡尽恕之,而独于海棠是咎?然吾又谓海棠不尽无香,香在隐跃之间,又不幸而为色掩”。难怪他被称为千古第一风流文人,对于海棠的香气,亦有别见:“……嗅之,另有一种清芬”。嗅之以后,并大发感慨:“噫!大音希声,大美不和。奚必如兰如麝,扑鼻熏人,而后谓之有香气乎?”
那时候初来北京,寂寥地生活着,最喜欢静静地一个人站在海棠花丛中里,悄悄地徘徊,像是在寻找丢失的什么东西似的,或者是边欣赏边想着自己的心思。有时晚上,天上亮着星星,踏着月色,夜里也去。曾用李渔的方法嗅过,只是没有嗅出“清芬”来。可能是我的嗅觉太差,抑或是李渔的说法有些偏颇。不过他的《闲情偶寄》,关于海棠,写得倒蛮清楚蛮有趣的。
和所有春天早开的花一样,海棠花的花期不长,怒放后逐渐淡去,花瓣飘零的时候已近淡红,不禁令人伤感。
不是性灵画会的人,所以无缘参加书安组织的活动,恰巧前些天写了些关于京城花花草草的随笔,发上来聊博诸方家一哂 :em02: |